“源遐,你别太过分,入过晁焕后宫的女子有几个还能嫁与世家大族做正妻了,有些都已经被娘家送去尼姑庵修行了,更何况我大吴的皇后,慕姑娘能被封为妃子已经是镇国侯平定叛乱有功陛下网开一面,否则都是要被送去尼姑庵当姑子去的。”
源遐冷眼看他:“赵大人,你一个认晁贼为君的失节之人要不去庙里剃度为我大吴的千秋万代祈福可好,既为你自己赎罪,也为百官做个表率。”
“你,源遐,”赵大人憋红了脸,指着他问:“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问你,你可愿娶一个入过晁焕后宫的人做你的正妻,做你源家的主母?”
源遐垂睫未语。
一众大臣窃笑,赵大人此时得意道:“博陵郡公尚且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当源家的主母,更何况当我朝的皇后了。”
源遐抬目,极度平静的道:“若是慕姑娘这种气节可嘉的女子,我愿意,入过晁焕后宫又如何,她又没做过晁焕姬妾,依旧清清白白,更何况受制于晁焕并不是她的错,她也尽全力逃出来了。”
众大臣再度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周俨觉得越说越不像话,可惜现在只有源遐肯站在他这一边,同意他封昔昔为后,这事只能再议了,而且他现在头疼得厉害,“退朝退朝。”
今儿朝堂上为了封后的事又吵了起来,博陵郡公把多位大臣给怼了这事又传开了。
颜不虚在翰林院听到有人议论他表姐,向来斯文的颜翰林愣是跟那人打了一架,他觉着要不是他表姐为了救他,也不至于会被抓去晁焕后宫,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流言蜚语以至于皇后都要做不成了。
鼻青脸肿的回去,正巧碰到老侯爷,老侯爷奇怪他一个翰林,怎么伤成这样,也不像是摔的。颜不虚只得把发生的事都跟老侯爷说了,还说现在朝中就只有郡公是支持陛下封他表姐为后的,那帮大臣一个个的都不同意。
竟然是这样,慕老侯爷皱着眉头,虽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入过晁焕后宫一事会阻碍昔昔跟陛下完婚,但真的发生了,还真没有什么对策,女子名节历朝历代都很重要,尤其还是要当皇后的,他以前就特别注意教养家中女子,不管是他的女儿还是孙女,风评都是甚好,要入宫做皇后的人就是要端庄克己,不能有任何流言才行。不过这次昔昔这事又如何能怪她,她当初也是为了救不虚,不虚是他亲家的孙子,若是他知道也不会见死不救,昔昔重视手足亲情这也是他教育的,本就没什么不对,如何能怪她,更何况男子无能不能保家卫国,这才害得女子被贼抓,现在反而怨怪女子不贞?
老侯爷越想越气,他拍了拍颜不虚的肩膀夸赞道:“好孩子,打得好,以后碰到这种人一定要好好揍他,书生该用拳头的时候就用拳头,要有血性,改明儿爷爷教你几招,保证你打架再不吃亏。”
颜不虚受了鼓舞,也觉得自己该学几招了,有时候该用拳头解决的就不废话,免得自己憋屈,打一架反倒痛快。
老侯爷又问:“你说的郡公支持陛下封昔昔为后是真的。”
颜不虚点头说千真万确,“郡公一直在为表姐说话,今天还怼了一众大臣。”
老侯爷哦一声,源遐既然支持陛下立昔昔为后,那他之前可能是多心了。
第二日,宫里就传出陛下又病了的消息,慕昔又急忙赶进了宫。
周俨见到慕昔就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昨日源遐怼了那些大臣,却也触动了他,他觉得若是他当初能把昔昔一起带到蜀地,也就没这么多事了,把昔昔一人留在京城,很难不出事,她能最终逃出去已经不错了。
慕昔担心是不是他哪不舒服才哭的,赶忙问:“陛下,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
周俨摇摇头,带着哭腔道众大臣依旧不同意封她为后,倘若他当初带她一起去蜀地就没这么多事了。
慕昔赶紧安慰他道:“当初没跟陛下去蜀地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不愿意丢下昏迷中的祖父,怎么能怪陛下呢,祖父第二日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能说是天意吧。”
说是这么说,可周俨还是哇哇大哭,现在众大臣没几个同意他封昔昔为后的,只有源遐全力支持,但是又有什么用,若是只让昔昔当个妃子那也太委屈昔昔了,而且好像坐实了昔昔不清白一样。
慕昔只能继续安慰他,直到让他喝了药,把他哄睡着才离开。
慕昔离宫进了自家的马车后,没想到源遐竟然已经坐在里面等了。
慕昔一愣,“郡公?你怎么在这?”
“刚跟墨玉说想蹭你的马车一起回去,墨玉就让我进来了。”
她家哪还有马车,还不都是源家的,慕昔一笑:“郡公客气了。”
朝堂上的事她已经从颜不虚那知晓了,她坐好后,又抿嘴笑道:“听不虚说这些日子都是郡公一力支持陛下封我为后的,还为了封我为后的事怼了不少大臣・・・・・・”
源遐打断道:“我不是为了陛下封你为后的事,而是为了你。赵大人质问我倘若是我是否愿意娶一个入过晁焕后宫的女子为正妻,我已经当着众大臣的面说了,若是我,我愿意娶慕姑娘做我的正妻,做源家的主母。”
第103章 离间
慕昔封后的事还没着落,源遐在朝堂上当众宣布他愿意娶慕昔做源家主母这事就传开了。流言一出,各种议论加上之前的揣测都混搅到了一块,尤其慕家现在还住在源府,这就更加大了众人遐想的空间,而流言本身的真面目也就没人关心了。
周俨这一病就又缠绵病榻一个多月,这期间大小政务就全都交由大太监田秀处理。
一日,田秀在服侍周俨喝下药后,道:“陛下,如今各藩镇的税收全部自主,没有上交的,现在神策军的军费就指着河西、山南等少数几个州的税收,军费严重不足啊。”
周俨咳嗽了几声,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奴婢看只有收了河中的盐铁经营权才行啊。”
周俨疑惑道:“河中的盐铁经营权?”
田秀说是啊,“盐铁是最赚钱的,而河中是最重要的产盐地区,收了河中的盐铁经营权就能维持军费支出,而且以后还可以一步步的把河东的盐铁经营权也收了。”
周俨有些懵懂:“河中,河东。”
“是啊,”田秀赶紧循循善诱,“现在只有河西听命于朝廷,而河中这么一个产盐大户的盐铁经营权却属于河中节度使刘荣的,河东的盐铁经营权又属于河东节度使周国永的,我们只有收了这两处的盐铁经营权,才能充实军备,巩固朝廷的势力啊。”
“可,可,”周俨皱着眉头,更是疑惑了,“河中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也不会把盐铁经营权交给朝廷的啊。”
“陛下可先收河中的盐铁经营权,河东的以后再议。”
“可,刘荣将军如何肯将河中的盐铁经营权上交朝廷啊?”
田秀压低声调道:“奴婢倒有一法子,可收复河中的盐铁经营权。”
“什么法子?”
“陛下可下令调任刘荣去河东,再调任河东节度使周国永去兖海,再调任兖海节度使慕侯爷去河中。”
周俨倚在靠背上皱着眉头,田秀的话让他本就晕乎的头更是晕乎:“让刘荣去河东,让周国永去兖海,再让舅舅去河中?”
“对啊,三镇节度使互调更有利于朝廷控制,而且慕侯爷去河中,定是愿意上交盐铁经营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