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深然接过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笑道:“或许有点用处,可以一试。不过这药稀有得很,博陵郡公肯割爱,真是不甚感激。”
源遐笑道:“一瓶药而已,只有到了需要的人那才能发挥它的用处,更何况我本就很自责,若是老侯爷能因此醒过来,我也能少些内疚。”
源遐走后慕昔才出来,“兄长,博陵郡公给你的药是什么药?真的会有用吗?”
“跟那酒是一个地方的,或许会有些用处,说不准,”颜深然见慕昔还皱着眉头,笑道:“不过也别担心,反正不会有什么害处。”
慕昔拿过瓷瓶看了看,既然兄长都说至少没害处,那她也就不用瞎担心了,将瓷瓶重新递给颜深然的时候又听他道:“对了,过几天不虚要过来,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
颜深然口中的不虚就是他的弟弟颜窕,颜窕字不虚,比慕昔还小几天。
“他怎么不早点来呢,我都想他了,有没有又胖了啊?”
颜深然笑道:“为了备考,这两年瘦了不少。”
过了几日,颜窕果然到了京城,却不肯住进镇国侯府,而是要和自己的同伴住店,颜深然听家仆老罗传来的话,也没有办法,只问银子带够没有,老罗赶紧道:“够了够了,大少爷放心,二少爷好着呢。”
慕昔一听,可不答应:“有家不回住什么店,别人是没办法才住的店,他凭什么住店,浪费银子,赶紧让他过来。”
老罗赔笑道:“谁说不是呢,但二少爷说是跟同来赶考的几位少爷约好了一起住店的,他说他不能不讲义气,就这么弃同伴而去。”
“罢了,随他去吧。”颜深然道,又对老罗道:“好好照顾二少爷,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慕昔可没那么好说话,问老罗道:“他现在在哪家客栈?”
“金榜客栈。”
“倒挺会选,我去找他。”
颜深然拦她,“你又去做什么,他想住外面就让他住外面好了。”
“那可不行,来都来了,竟敢过门而不入,住在府里不比外面清静?”
颜深然还是觉得不妥,“客栈那地方人多口杂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去。”
慕昔想了想有理,便去换了身装束才出门。
金榜客栈是长安城里一间很豪华很老字号的客栈,他们声称有七名状元、十二名榜眼、十八名探花以及上百名进士都在应考前住在他们客栈,考生住在他们客栈就能沾上好运气,就更容易高中,所以即便金榜客栈房价颇高,各路考生还是会抢着预定这里的客房。
金榜客栈此时已经满客,各路有些财力的考生都齐聚在这。
扮成书生模样的慕昔走进了客栈,老罗在她身后跟着,慕昔环视了一圈大堂,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辰,大堂里的人很多,都是些赶考的书生。
“他人呢?”慕昔环视了一圈问道。
“可能还在客房里吧。”老罗躬身答道。
这时脸上堆满笑的小二呵着腰走上来道:“客官,您来晚了,小店已经满员了,若只是打尖,那边还有张位子。”
慕昔朝小二指的角落看去,确实那边还有张空着的桌子,便朝那走去,坐下后对老罗道:“去叫他出来,我等他吃饭。”
老罗赶紧应了一声便上楼找他家二少爷去了。
小二边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揩桌子边问:“客官,您也是应考的考生?”
慕昔笑而未答表示默认,小二心领神会,又道:“您像本地人。”
慕昔答道:“我就是长安人,我朋友住这。”
小二刚刚自是也听到他让人去叫人下来,便道:“还是咱们本地人方便,比外地人少走很多路。”
慕昔笑道:“是啊,他们千里迢迢的,不过若不是这么多外地考生,贵店哪能这么兴隆啊。”
小二连连称是,又指了指隔壁一桌道:“不过本地的考生也有来小店沾沾运气的,您看那桌的几位公子,也都是本地的,虽不住这,但这几日经常来小店吃饭,说是来沾沾小店的运气。”
第7章 裙带
“是么,”慕昔看去,从穿着打扮上看是蛮像京城的贵公子的,但她一时也猜不出都是哪家的,“那我正好也沾沾运气。”
“那是,您可真是来对了,”小二又问:“您要吃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招牌菜,就先上点。等我朋友下来再继续点。”
小二赶紧介绍:“要说招牌菜,最近卖得最好的就是鲤鱼跳龙门了,吃过的都说好呢。”
鲤鱼跳龙门,慕昔觉得这名字甚好,“那就这个吧,再随便上几个家常菜。”
“好嘞。”小二又将抹布搭肩膀上吆喝着上菜去了。
现在大堂用膳的都是些赶考的考生,年纪各不相同,有看上去已经五六十鬓发斑白的,也有翩翩二十少年郎,如此强烈的对比,慕昔心内一阵唏嘘。
满大堂食客的嘴巴没几个是闲着的,但基本都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高谈论阔,书生嘛,都爱高谈论阔。
慕昔凝神听了一会儿,知道本次科举的主考官是户部尚书秦大人,这个秦大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主考官了,科举考试的主考官都会通过科考培植自己的势力,因为每科的进士都是主考官的门生,所以这个秦大人这些年很是得势,而且他还是郭淑妃娘家的亲家,郭家有一个女儿就是嫁到了秦家。
“您的姑父可是长乐伯,此次少说您也该是前三甲,您根本不需要跟我们一样来这里沾好运。”
“哪里哪里,有李兄在,前三甲我可不敢想。”
“这次虽然是我舅舅做主考官,但我舅舅秦大人向来公正严明,要高中还得看自己的才学。”
众人纷纷附和称是。
原来邻座的一个公子哥竟然是长乐伯的内侄,还有一个是秦大人的外甥,慕昔又朝他们看了一眼,本朝党争持续了几十年,最近十年士族官僚得势,寒门子弟很难出头,正想着,一个中等身材、白净并略显稚气的书生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