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镇定左顾右盼,装作不知道在叫谁,试图撇清和这个名字的联系,可贺山亭握上了他的手,所有人都知道他叫这个名字了。
太他妈没面子了。
少年把头埋在贺山亭肩膀上,卷发软乎乎趴在男人的西服上,只露出红透的耳朵尖尖。
在众人眼里这便是撒娇了,像只黏人的狐狸崽崽,简直比啾啾这个名字还可爱。
而白问秋脸上的震惊堆积成山,细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看不起的宋醉居然是贺山亭的小男友!
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那块儿帝王绿,当时他就奇怪贺山亭的东西为什么在宋醉的房间,贺山亭为什么会为了块儿帝王绿讽刺自己,今天全明白了。
只怕贺山亭早看上了宋醉,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实际上他的脸比墙灰还惨白,冰凉的手脚在发抖。
想起贺山亭的手段白问秋心里升起深深的恐惧,后悔今天得罪宋醉了,明明宋醉都息事宁人不计较了他还不依不饶。
不待贺山亭说话他就朝自己脸上用力扇巴掌,挤出笑讨好宋醉:“对不起我给脸不要脸!对不起我给脸不要脸!”
原本望向少年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不过从被萌化了的喜爱变为了高高在上的怜悯。
“哎哟打着可疼了吧。”
“看着像是白家那个大儿子,以前多傲的人怎么混成这样了。”
“你是没看到刚才欺负人家小孩儿,要是个没背景的指不定怎么样呢。”
远处的许宁难以置信看着低声下气的白问秋,不相信自己当年的白月光会这么软弱,醒悟当初光芒万丈的白问秋仅仅因为家世优越而已。
没了优越的家世白问秋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或许普通人都不会如此奴颜卑膝,他看白问秋彻底没光环了,有的只是失望。
众目睽睽下白问秋一次次扇着自己巴掌,唇边扇出了血丝,努力向宋醉赔罪。
他已经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了,只希望贺山亭能放过他,但感受到许宁眼里的失望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许宁又比自己好多少。
从小生活在红旗底下的宋醉不喜欢这种侮辱人的方式,还不如真刀实枪打一顿,相信贺山亭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抬头看向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投下的阴影覆在他脸上,看到的却是贺山亭眼里的饶有兴致。
哦拿了反派剧本。
白问秋这次是撞枪口上了,但他对白问秋没任何同情,明明让步了只换来得寸进尺,只是觉得这样自己很像大反派身边的小反派。
宋醉拉了拉贺山亭的袖子没抱什么期待低声劝:“差不多行了。”
谁知贺山亭大度应下。
“赶出去吧。”
宋醉意外贺山亭这么好说话,而白问秋顾不得擦自己嘴角的血,强忍住汹涌的眼泪,不用人赶自己走出宴会厅。
他离开宴会厅时听到贺山亭温柔问宋醉要吃什么甜品,忽然涌起深深的不甘,一无是处的宋醉都能爬到他头上。
正在这个时候领导追出来递了张纸巾,白问秋想不到领导会放下宴会关心他。
他强压下去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里有满腹委屈想发泄,忍不住对领导说:“宋醉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白问秋向来看不起想要往上爬的底层,个个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为生了张漂亮的脸便能受尽宠爱。
他和宋醉不一样。
他有令人艳羡的投行工作,哪怕他和许宁分手了,以领导对他的器重程度,年薪百万是迟早的事,宋醉不过是换了笼子的金丝雀。
白问秋想到宋醉上次的力气,默默把金丝雀换成了咬合力惊人的猛禽,不管是什么都被困在笼子里。
然而领导摇头反驳:“他可是学术天才,大一就发表了不少权威期刊,杨鸿酩老先生还是他的老师。”
“杨鸿酩老先生?”
白问秋震惊得止住眼泪,大一发期刊不算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买的,但杨鸿酩是物理界泰斗人物,不是花钱就能买到学生资格。
领导仿佛看出他心里的念头:“人家不是你能比的,对了你明天收拾东西辞职吧。”
“为什么要我辞职?”
白问秋不明白为什么要变相开除他,领导的声音无奈传来:“我们得罪不起贺总。”
他大脑一片空白,忽然知道贺山亭轻易放过他的原因了,今天到场的有各个行业的大佬,不会有人冒着得罪贺山亭的风险雇佣他。
这等于说他这辈子完了,他只能永远住在群租房的小区,过着自己看不起的平民生活,而宋醉的前途一片坦荡。
“这不公平。”
他因为激动音色锐利,他在这份工作上付出了多少心力,甚至因而和许宁生出矛盾,但因为贺山亭一句话他心血就付之东流。
领导古怪望了他一眼:“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聘用你是因为你的能力吧?”
“论学历你没学历,论拉业务你弯不下腰,我们会聘用你完全是看到许家的面子上,为此拒绝了一个燕大金融系的硕士,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谈公平?”
白问秋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想反驳领导的话可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领导扔下一包纸巾坐车走开。
他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路面,如同看到自己无比灰暗的未来,心头仿佛在淌血。
房东发消息过来要房租,他仗着工资高大手大脚挥霍完存款,没了工作他交不齐下个季度的房租,更别说负担留学费用。
他拉下脸给圈子里的朋友打电话,可那些人消息灵通得很,根本不接他的电话。
白问秋只能给许宁打电话,如果许宁也不接他的电话,他不知道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