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郎君他胸怀天下 第32章
宋琰愣了愣“这东西没什么食用方法,就是跟麦子一样,磨成面粉再做成食物就是。”似乎是想起什么,宋琰笑道“除了这个之外,玉米没熟的时候也可以直接煮来吃,只是母亲送来的这些恐怕来不及了,明年我可以做给你尝尝。”
见她颇为笃定,应劭有些失笑道“您就这么笃定这肃北县的气候能够将这新种种活?”
宋琰挑挑眉道“当然。”
应劭见状也不再问为什么她会了解以前从未见过的种子,甚至还如此笃定,他见宋琰不推脱,也就顺势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手里的账本,见后面有宋琰写的,近期需要大批量进鸡鸭苗的备注,有些疑惑
“妻主养这么多鸡鸭做甚?”
宋琰记下的鸡鸭数量对她的田地来说,有些过于密集了,应劭知道自己家主不是那种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浪费大量粮食来饲养肉食的人,便颇有些奇怪。
宋琰在原本写新厂的规章,这时候慢慢停了下来,叹口气,沉声对应劭道
“雨婶在庄子上挖出了大量的蝗虫卵,她说怀疑今年夏天可能会有蝗灾发生”宋琰神情凝重道“如果果真有蝗灾,那提前半个月引入大量的鸡鸭正好能够在蝗虫刚刚出地面,还不能飞的时候取食部分蝗虫幼虫,就算不能扼住蝗灾,也能减轻些许,何况养成的鸡鸭还能给农户添些收入。”
“您的意思是肃北这边可能会有蝗灾?”应劭拿着账本的手一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琰。
“不好说,”宋琰走过来,翻了翻他手里的账本,指着前面她自己画的田地图略对应劭说“雨婶的原话是,在这一片,大约有十亩地左右的大小里,翻出了大量的蝗虫卵,怀疑附近可能都是同样的情况,如果是的话,八成就会形成蝗灾。”
雨婶应劭在路上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也知晓她是真正的种田的一把好手,加上曾经五湖四海的跑船,见识颇多,这样一个稳重的人是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的,那她说的可能会有蝗灾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万一当真起了灾祸,妻主要不然还是先告病,回卫城过一段时间吧。”应劭也知道灾祸初起,长官离任是一件不吉之事,但是他这时候更担心宋琰的安危。
左右他知道她不在乎朝廷给的官位,她的母父也希望她回到卫城,再说……朝廷多少年没有管过边境了,就算她回去了,也没有人会失望。
边民也好,都城也好,没有人会怪罪她。
何况一个刚刚上任的县尊,就算是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甚至可能直接被上官当成给民众发泄愤怒的替罪羊。
天灾之下,人是没有理智的。
就算是太女,也不会为了这边的事情,去疏远一个实权城主的外女。
“你真的想让我走?”宋琰听雨婶这么说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自己这个心怀天下的郎君竟然主动提议让她擅离职守,那可是有些不太正常。
应劭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见过遭过天灾的荒芜田地,也见识过流民会为了食物有多疯狂,一旦灾祸成形,留在当地的官员被烧尽田地里的也有不少。
他实在是不愿意让宋琰也承担这样的风险。
应劭看着跳动的烛火,眼里满是挣扎。
第38章 嘿嘿嘿 他脸红了
“很好, 既然本县尊已经被你看穿了,我就说实话吧”宋琰清了清嗓子,撇着腿, 大摇大摆的走到应劭前面,歪在了应劭轮椅的扶手上。
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耍宝的应劭默默的扶了一把自己的椅子,努力平衡住将将要歪倒的轮椅。
“美人儿,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是眼尖心酸喜欢说大话, 但是呢”宋琰伸出手, 把指尖已经有些发情的纤长手掌握在自己手心道“但是我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这种情况下, 我作为一县主官, 是不会离开的。”
她顿了顿,轻声道, “邵哥,我想为了你努力, 也想要一直陪着你。”
烛光摇晃下,应劭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似乎也起了一层涟漪, 宋琰鬼使神差一样, 凑近他,在那双颤抖的眼皮上, 落下了一个浅浅的亲吻。
就这样一个仿佛是一滴小小的雨滴落下一样的吻,竟然让成婚多时的两人红了脸。
宋琰有些害羞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却发现被应劭紧紧的反握住。
“我……自然是相信妻主的。”
连耳朵都泛着一层浅红的美人扭过脸,看着地板上简简单单的青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
宋琰眨了眨眼,又忙忙的凑了过去“郎君刚刚说什么, 我好像没听清楚。”
比妻主年长数岁的夫郎咳了两声,抿了抿嘴,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妻主今晚还要处理政务吗?”
刚刚听的很清楚的宋琰嘿嘿的笑了两声,有些无赖的看着明显有些窘迫的爱人“邵哥你不想说就算了,可怜我这个县尊当的呀,是连我枕边的亲亲郎君都不相信我是个好官……”
“妻主不要乱说!”应劭脸已经红到跟晚饭时的红曲酒一样,灼灼的,晃人眼睛。
宋琰见状,见好就收,严肃的拿起刚刚应劭掉落在腿上的账本道“郎君,时候不早了,我们来谈谈开厂的事情吧,北境春耕不用像是南方一样精细,半个月就差不多结束了,之后便可以准备招收纺织工,我们还要趁这段时间选定厂房、定下薪资呢。”
宋琰完全是一副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加紧时间准备工作的样子,应劭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那张认真笃定的脸庞,简直怀疑自己虚长的几年是不是白长的。
当然,这种自我评价在都城那些被昌盛百货压制的翻身不能的商行老板们看来,有些过于自谦了。
身为年长者,身为夫郎,自然是不能跟年纪还小的妻主置气,应劭缓了缓神,也开始认真的跟宋琰讨论开厂的计划。
两人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互补。
宋琰有过开厂的经验,但是自己没有实际操作过,更很少直接跟农户打交道。
应劭却是相反,他在都城的时候想过开设工坊,却被母父制止,只有开店铺的经验,但是他多年以来南北闯荡,见过的人事甚多,对招工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
两人商量的有来有往,宋琰恍惚想起上一世跟同学们坐在教室里的时候,那时正是人生中最意气的时候,张扬而又不受拘束,她突然想知道几年前、十几年前的自家郎君是什么样子,也想抱一抱,当年那个人生被骤然改变的孩子。
“郎君,我们要是从小就认识多好。”宋琰突然对应劭道。
见她语中没有调笑的意思,听得出来,是很认真的希望同他一起长大,应劭看了看自己缺失了一部分的双腿,突然也跟着笑了出来“是很好,可是妻主,如果我们一起长大,那我可能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他如果没有经历过受伤之后人们那些同情可怜的眼神,没有见过父亲椎心的痛苦,可能他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合格的大家公子,那些想要天南海北走走看看的梦想,那些想要正大光明的跟女子们站在一起的不甘,或许一生都不会为外人言。
那样的应劭,就算从小跟宋琰认识,最后,大概也只会擦肩而过吧。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感谢,那一场让他远离他原本正常的生活轨迹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