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了吧,赶紧去洗把脸,好好吃饭。”任苒杵了她一下。
林蒹应了,去厨房把眼泪鼻涕洗干净,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完了晚饭。
家人的接纳使得林蒹最后的顾虑也消除了,好似突然就被点醒了一般。谈江野喜不喜欢她已经不再重要。放下了这个心结,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她父母和谈江野的父母做了多年邻居,特别是双方父亲,又是老友又是工友,别被他俩这么一闹坏了交情才是。
林蒹把想法和父母一说。任康平还有些余气未平:“老谈是个好人,就是不会教儿子。”
“谈江野也还行,我们在盐港他一直挺护着我的,也没趁机占我便宜。”林蒹知道她爹看不上谈江野,但凭良心说话,除了给她出了个假结婚的馊主意以外,谈江野对她不差。
“你还帮他说话?”老任听了就不高兴。
哥哥吃完饭已经回家陪嫂子去了,林蒹少了个靠山,声音也小了:“我实话实说。”
林慧芳端了西瓜出来,打断他俩:“你少说两句。”又跟老任说,“老任,要不过两天喊红英他们过来吃个饭。他们小孩子瞎胡闹,我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任康平嘟囔了两句,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林蒹回家两天,最大的心结没了,新业务的场地也确定得十分顺利,甚至还说服父母同意给家里安电话。只要盐港的工厂那边不出问题,那这几天应该是她这段时间最舒心的时光了。可是说什么来什么,没过两天,她在家盯着人安电话的时候,盐港工厂就来电话了。
“小陈,什么事?”林蒹回了电话。
“蒹姐你们啥时候回来啊?今天接到一个电话催我们报税。”
林蒹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忘了,要月底了,这个月的帐还没核呢。都怪最近事情太多,给忙忘了。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吩咐小陈:“别担心,我这两天就回,来得及。”
小陈在那头应了,挂电话之前又想起件事:“对了蒹姐,今天有个姓岑的找你,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听到你不在他就挂了。”
姓岑的,难道是岑楼?“好的,我知道了。”林蒹挂了电话,在心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岑楼打电话的原因,没想出来,本来想要不打回去问问。可听小陈说的他连号码都没留,看起来似乎没有想要自己回电的意思,肯定不是什么急事。林蒹想了想,把这事先搁一边了。
为了赶上报税的最后期限,林蒹必须提前回去。于是赶在她回家之前,她爸妈张罗了一桌酒菜邀请谈江野一家来吃饭。
不管现在怎么喊着解放思想,可一个假结婚闹得从未婚变离婚,对女孩子的影响肯定更不好。任康平一直意难平的就是这点,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自家姑娘受了骗吃了亏。多亏了林蒹离婚以后心情很好人好像都变懂事了,林慧芳这几天也反复给他做思想工作,他这才拧过弯来了。诚心诚意请老谈一家来吃饭喝酒。
倒是谈拥军两口子觉得亏欠了林蒹,上门做客拎了一堆的水果,吃饭的时候还多有歉疚。
“老任,是我们没教好儿子……”
“别说了,喝酒喝酒,我们彼此彼此,一个巴掌也拍不响,这俩小崽子都欠收拾!”他们两口的态度让任康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反过来劝解他们。
两家邻居多年,邻里关系一直不错。儿女闹出来的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心结一经说开那点隔阂也就没了。林蒹怕“前公婆”尴尬,使出浑身解数在餐桌上逗长辈开心。把夏红英逗得前仰后合,末了还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跟林慧芳说:“蒹蒹这孩子太贴心了,我没这个福气啊。”说完剜了儿子一眼,又问林蒹:“要不你给阿姨当干女儿吧!”
谈江野微微一怔,正要反对,他爸就开口了:“你别胡说,他俩再怎么也是结过婚的,前儿媳变干女儿讲出去不好听。”
林慧芳也出来打圆场:“不认也没什么,蒹蒹是你看着长大的,跟你这么亲跟干女儿也没差了。”
一屋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只有谈江野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跟林蒹说两句,偏偏他妈霸着林蒹不放。好不容易等吃完饭,他父母回家,他才逮到林蒹落单,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会才蹦出来一句:“你半夜去坐火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有我哥送呢。”
“那上了火车你也只有一个人,小偷多,你别睡太沉。”
“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有经验,不会被扒。”林蒹说着挠了挠腿,“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秋蚊子咬死了。”
谈江野点点头,想想她跟柳含瑛不一样,不是没进过社会的学生,确实不用他操心。于是目送她进门后便上楼回家了。至此,他俩那段协议婚姻算是真真正正地结束了。尘埃落定后再回头看,他还是觉得林蒹提离婚这事来得十分突然,但仔细回想,她第一次提离婚正是他去火车站接柳含瑛那天。
谈江野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扭头看林蒹家纱门漏出的灯光。他怎么没早些想到?
第21章 约会 考上了
四点半, 天光微明,林蒹就被列车员给别人换票的声音吵醒了。前面刚好是个比较大的车站,她这节车厢里不少人要下车, 下床洗漱的,拿行李的,呼朋引伴的, 声音嘈杂。想继续睡是睡不着了,林蒹干脆起来也去洗了把脸, 然后坐在窗前发呆。
立秋已久, 虽然属于南方的秋天还没有真正到来, 但早晚的温度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林蒹脸上的水汽未干, 被窗外扑进来的凉风一吹, 顿时吹散了仅剩的三分睡意。
临近大站,车厢里人来人往。她习惯性地检查一遍行李, 以及放贵重物品的贴身小包。随后不可避免地想到谈江野。他俩同行的时候,有谈江野看包, 她确实要轻松许多,甚至可以放心地从上车睡到下车, 不会像今天, 几乎每站必醒。
思及此,林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临行前谈江野看似多余的叮嘱。他有几分是真的不放心, 又有几分是没话找话她不得而知。但是从他这段时间的态度来看,谈江野对她并不是全无感觉。她甚至在某些瞬间有质疑过自己坚持离婚是不是过于执拗。
但她还是坚持走了这一步。她知道谈江野对她的好感尚且朦胧, 甚至不足以支撑他说出“喜欢”。何况还有柳含瑛的存在,她不知道谈江野对柳含瑛具体是什么心思,可是她知道一旦她妥协,同意试着做真夫妻, 届时,她肯定会不能容忍他心里柳含瑛的存在,无法像现在这样比较理智地对待她。
如果说最初提出离婚,还是因为害怕自己变成“被抛弃”那个,干脆先下手为强。那么后来的坚持则是她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谈江野。在此之前的时光,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她人生路口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因为谈江野,而现在她想此后只为自己做选择。
离婚对她而言,是一个起点,也是一个开始新生活的标志。
窗外,晨光将至,霞光已从天际连绵起伏的群峦中透出,仅有几朵浮云广袤天空透出清浅的浅蓝色,预示着今天将有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等火车到了盐港,林蒹早已经整理好了心绪,直接奔赴工厂开始马不停蹄地处理落下的工作。等账目核对完毕,又赶在死线前报了税,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周六的下午,通常会提早一个小时下班。员工散去后,林蒹一个待在办公室,终于想起来岑楼的那通电话。
要不要回拨?林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三分钟。最终还是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是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岑楼放弃避嫌主动给她打电话。
没等太久,电话就接通了。
“岑老师,我听员工说我回家以后你给我打过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林蒹开门见山。
“嗯,确实有事。”岑楼的声音还是那样,让人听了心情都跟着平静,“你今天看榜了吗?”
“看榜?什么榜?”林蒹愣了愣。
“成考录取名单,今天贴出来了,有你的名字。恭喜。”
林蒹“啊”了一声,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连声问:“真的吗?你看到了呀?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是因为知道我过了吗?”岑楼是学校老师,内部消息快一点也正常。
岑楼语气笃定:“当然是真的。学校前几天就出成绩了,这两天只是在复核,看有没有需要优先录取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我看你名次靠前,知道你肯定稳了。不过没想到你没在盐港,也就没能提前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