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讲台上的岑楼已经收回了目光,虽然应付姑娘们的样子还十分生疏,但林蒹已经不敢随意嘲笑他了。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她,刚才岑楼那一眼是故意的,为了“报复”她的嘲笑。
好在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岑楼终于得以脱身。
有了课间的“教训”,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岑楼不等同学反应过来就脚底抹油地溜了,顺便还领走了坐在最后排的林蒹。
说是领,其实他只是路过的时候跟林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林蒹哪敢不跟,她要留在礼堂里肯定得被人堵着问。
“岑老师,你这是陷害我啊。”林蒹玩笑道。
“谁叫你幸灾乐祸。”岑楼板着脸扶了一下眼镜,说完自己又笑了,“开玩笑的,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行!”林蒹急忙推辞,“你帮我这么多忙,应该我请你吃饭才是。”
“不用客气。”岑楼说,“上学的时候我没少在你哥那蹭吃的,就当是小小回报一下。”
他这么说,林蒹自然不好跟他争了,两人在小餐馆坐下,岑楼点了两个炒菜。等上菜的时候林蒹问他:“你以前上课没遇到今天的状况?”
“我还是第一次上补习班的课。在学校没遇到过。”岑楼说着烫好了一副碗筷给她。
林蒹道了谢,心里好奇得很,难道说工学院的小姑娘比较矜持,不如她们这些社会青年热情奔放?“夜校生呢也没这样?”她问。
“她们不敢。”岑楼推了推眼镜,“我管着成绩呢。”
“噗”林蒹笑出声,朝他抱拳,“厉害!”
“一般一般。”岑楼也笑着跟她抱了个拳,又问她,“刚才听课感觉怎么样?”
来了,就知道他要问,林蒹心道。嘴上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讲得特别透彻,我还没开始看书都能听懂。就是觉得知识点特别密集,我怕我听一次记不住。”
“这个补习班应该叫做冲刺班,主要是帮复习到了一定阶段的同学梳理知识点。你还没开始复习听起来肯定吃力一点。不过没关系,你就当老师是在帮你建立一个知识框架,老师讲的知识点尽量做个标记,回头再去看书也比较有重点。”说到这里,他俩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岑楼摸出纸笔,写了串数字给她。“吃饭的时候不谈学习。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你复习遇到什么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林蒹道了谢,收下纸条。岑楼果然再没有提一字复习相关的事宜,只捡些趣事跟她闲聊。一顿饭林蒹吃得轻松又开心,直到回到礼堂准备迎接下午的课程时她才忽然想起来谈江野不见了。看了BB机,也没消息。
不过也是,谈江野又不听课,肯定不会在外面傻站着,这时候都不知道去哪玩了。林蒹想着,收好了BB机安心听课。
下午是物理课,老师讲得虽然不如岑楼有趣,物理她忘掉的也更多,但她照着岑楼教的办法,边听边标记知识点,半天下来收获也不小。不知道是老师水平高,还是她这几年脑子成长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好多以前死活搞不明白的概念,今天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活了二十五年,林蒹还是第一次在学习上找到信心。
不过谈江野呢?上完一整天的课,林蒹走出礼堂,在俱乐部前面的广场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影子。现在时间还早,五点半都没到,旁边人行道上更是人来人往,完全没有接送的必要。她本来想着不搭理谈江野自己坐车回去,可想想又心软了,虽然谈江野今天非跟着她过来是有点烦人,但他到底也是好心。要不还是呼他一下?林蒹犹豫了片刻,还是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
谈江野这次回电话挺快,张口就问:“上完课了?”
“嗯,你在哪呢?离得远我就先回去了。”林蒹说。
“别,你现在来第二人民医院吧。”谈江野的语气听起来跟找到救星似的。“离你那应该只有几站路。”
“啊?”林蒹一头雾水,“你在医院吗?干什么?”
“哦,柳含瑛她住院了,我在这看着。我毕竟不是女的,有的事不太方便,你下课了正好过来帮忙。一会见。” 谈江野说着报了科室和床号就挂了电话。
又是柳含瑛!通话中断的瞬间,林蒹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她站在电话亭里愣了好几秒,直到听筒里的等待音都变了,才条件反射地挂上话筒。
盛夏下午的热风一吹,她刚才走出课堂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如果由着脾气,她应该当做没接到谈江野的电话,直接坐车回家。可一来谈江野明确说了柳含瑛在医院住院,万一真有什么大毛病,她这会斗气不去,事后肯定得自责。二来么,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谈江野,但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她又想去了解一下柳含瑛……
抱着这样复杂心绪,林蒹最终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个究竟。
第10章 出局吧 她连最后一点纠结也没有了
林蒹高中跟谈江野不一个班,她在九班,谈江野和柳含瑛在三班,中间隔着好几个教室呢。再加上柳含瑛是文文静静的好学生,跟她这种不爱学习的疯丫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整个高中三年她跟柳含瑛基本没有交集,属于勉强能把脸和名字对上号的同学关系。
让她去医院照顾柳含瑛,这事也就谈江野这个脑子有毛病能想出来。林蒹在心里把谈江野臭骂了一顿。但以她对谈江野的了解,他的脑回路肯定是:大家都是高中同学,在外地互相帮助应该的。
算了。林蒹吁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不再去琢磨谈江野对柳含瑛到底是什么心思。反正她已经决定弃权不玩了,不管那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就近找了个水果摊,称了点桃子就往医院赶去。
医院那头,谈江野跟林蒹打完电话就回到病房。柳含瑛看了眼他手里的BB机,问:“林蒹打来的?”
“嗯,她上完课了,正好过来帮忙,估计一会就能到。”谈江野说。
柳含瑛愣了一下,问他:“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谈江野摆摆手:“别提了,我正要跟你说呢。你的分析根本不对,她就没那意思。”他说着掂了掂床头柜上的开水瓶,问她,“喝水吗,给你倒点?”
柳含瑛摇头。
谈江野瞅了眼硕大的玻璃药瓶,心有余悸:“也是,现在喝一会要上厕所又麻烦了,等她过来再喝也行。”
“……”柳含瑛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不该喊她过来。”
谈江野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柳含瑛眼睛一闭,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不再跟他讲话。她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束着,发尾绕到前头搭在一侧肩上,乌亮的头发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仿佛一尊琉璃娃娃,美得脆弱。
谈江野这会已经醒过神来了,他本来想问柳含瑛为什么那么说。可看她脸上没点血色,样子像是不太舒服,也就没敢追问。
林蒹一路上还琢磨着一会见到柳含瑛会是什么个情形,自己又要怎么说。可她跟柳含瑛太不熟了,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不过等她拎着水果到了病房就发现,自己白想了。柳含瑛靠着墙闭目休息,迎接她的是谈江野。
“来来来,坐着歇会。”谈江野接过她拎来的桃子放在床头柜上,又让出凳子给她坐。
林蒹没跟他客气,坐下后小声问谈江野:“她怎么样了?”
谈江野还没回答,柳含瑛听到他俩谈话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看林蒹又看看旁边的床头柜上,朝林蒹点头致意:“谢谢你来看我。”
“不客气,应该的。”林蒹说完,又例行公事地问,“怎么突然住院了?什么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