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撒尼尔眼神一厉,写满文字的红色光刃从手上的伤口兀地冒出,袭向门口。
在那个巨大的毛绒熊人偶面前停住了。
?
站在船长室门前的棕色毛绒熊歪了歪头,那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而下方镂空的嘴部则被笼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人偶服里面的人的表情。
年轻的牧师双目半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神的宽容和仁慈。
“敌人么?”他薄唇微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
男人用挂在胸前的尖锐的银十字架在手掌上还未愈合的伤痕处更深地划开一道伤口,殷红的血从伤口中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却没有追随地心引力的召唤落到地上,而是悬浮在了他的手心,形成了一把黑红色的十字形血刃。
“愿你在地狱里安息。”
冷酷的话语伴随着利刃袭去。
那个玩具熊压根没有反抗,或是来不及反抗就倒下了。
啪嗒嗒……
熊脑袋滚落在地面上,一直撞到墙角才停下,而熊的身体则瘪了下去。
“怎么会?”
纳撒尼尔收回攻势,皱起眉。
没有人?
他警惕地往前走了两步。
“嘻嘻嘻嘻嘻嘻……”
封闭的船长室中,阴冷的气息不知何时攀附上来,仿佛有什么邪恶至极的东西在黑暗中张开了猩红的血盆大口。
“是谁?”纳撒尼尔眯起眼睛。
“牧师大人。”清脆的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阵阵回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吗?那么……祂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我呐……”
飘忽不定的声音忽然从极近的耳边响起,纳撒尼尔感到肩膀一沉,仿佛有人忽然趴到了上面。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那诡异的声音带着森冷的气息贴着他的耳根送入脑中。
“想要和大家一起玩哦~嘻嘻嘻~”
……
“所有人按次序排好队!妇女和小孩在前!”
在邮轮顶层的甲板上,巨大的黑色蝙蝠飞机缓缓落下,从螺旋桨旋出的风搅乱了两个露天游泳池的池水,那些造型别致的度假躺椅和遮阳伞早就被吹得东倒西歪,不知去向。
玛格丽特撑着那把不离身的伞,吊着嗓子费劲地组织现场的次序,她本就不是什么富有耐心的人,可这些平时漫不经心,吃个东西都要细嚼慢咽的上流人士们偏偏在这种危急时刻一个个丢掉了礼仪廉耻,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硬要插队往舷梯上挤,令本就缓慢的队伍行进更加迟滞了。
“几位客人,我刚刚说了妇女和小孩优先,你们听不到吗?”眼看有模学样的人越来越多,拥堵愈发严重,玛格丽特不得不出面调停。
“少糊弄人了,这艘飞机看着就这么点大,哪还装得下这么多人?凭什么就得让那些女人和小孩子上去?我可不想留下等死。”有个西装革履却又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令他看上去更加臃肿的橘色救生衣,挤开了一个拉着孩子的女人,一边往舷梯上接着挤一边怨声载道,“要我说,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废物外乡人让小丑上了船还安装了炸弹,我们哪里至于这么狼狈!”
玛格丽特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崩起来了。
“这位先生。”
蓝色的蓬蓬裙忽然无风自动地翻飞起来,金色的光纹环绕着女人出现,她在风的簇拥下露出一个看似平和的微笑。
“如果你对我的安排感到不满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下船。”
飓风掀起,众人眼见着那个男人在惊恐的叫喊下凭空而起,被狂风裹挟着抛下了甲板。
“……还有谁有异议?”玛格丽特扫视着面前的人们。
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
轰!
通向顶层甲板的舱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朝外飞出数米,咣叽一下落入了泳池当中,掀起了一大片水花。众人差点以为是炸弹要爆炸了,吓得差点腿软。
唯有玛格丽特镇定自若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个黑衣银发的男人,眯起眼睛。
“纳撒尼尔?”
被她呼唤名字的男人垂着脑袋,神色莫测,血液从手上的伤口淌出来,萦绕着他的身体悬浮着,形成了枝桠横生的荆棘,那本从不离手的圣经则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遭遇敌人了吗?”玛格丽特往前走了几步,“你——”
话语未尽,面前的男人兀地抬起头,露出了下颚处奇特的深紫色手印。
“这是……”玛格丽特瞳孔微缩。
下一刻,她蓦地从原地跳起,举起阳伞,踩着空中的风一个腾身躲过了袭来的金红色血刃。
“纳撒尼尔!你在干什么!”玛格丽特抓住这个滞空的间隙望向对方,却见那双往日精明凌厉的银色双瞳此刻却是没有高光的一团红色,眼白严重充血,眼眶中流下两行鲜红的液体。
是……血泪?
那模样,若非玛格丽特不信教,她都觉得男人和中邪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