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有些郁闷,但手上动作没停,说道:“你闭嘴,我自有道理。”
砚台黑了,她便罢了手,提起毛笔,分别在两张纸上写上“干、冲”二字,再包在药包上。
“写有‘干’字的药直接倒嘴里,用温水送服,写有‘冲’字的用温水化开,再送服。”云禧把两包药交到小果子手里,“记住了吗?”
“原来不用买药了。”小果子登时破涕为笑,“小人记住了。”
云禧嘱咐道:“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药,没剩下多少。而且我不会配这两样药,不要跟外人讲,讲了我也没有,知道吗?”
西药见效快,可救命,且用一片少一片,她不方便当着丁婶子的面拿出来。
小果子重重点头,“明白了。”他转身就往外走,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云娘子,我家四爷在侯府过的不好,你且等一等。”
云禧耸了耸肩,她为什么要等?这傻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季昀松是一甲探花,入职最有前途的翰林院,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会回来做云家的赘婿——赘婿是被女人娶回来的,女尊男卑,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小果子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翰林院。
季昀松不在编检厅。
小果子正要问柳晔,柳晔就先开了口,“买药了吗,你家四爷已经在茅房住下了,就等着你救命呢。”
“多谢柳大人。”小果子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连跑带颠地出了门。
柳晔摇摇头,“这小厮傻了吧,一杯水能解决什么问题。”
杨道文瞄了眼季春景,“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小季大人运气不好,我看应该去庙里好好拜一拜了。”
“是啊是啊,今日面圣非同小可,小季大人若是去不上,实乃憾事也。”
“欸,此言差矣,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那倒也是。”
“时辰快到了,我们准备准备,也上趟茅房吧。”
……
小果子一路护着水杯跑到茅房外。
季昀松正坐在茅房对面的石墩上,白着脸,弯着腰,还捂着肚子,就像个等着打扫茅房的老大爷。
他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见只有小果子一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买到药了吗?”
小果子把杯子放在石桌上,“四爷放心,小人拿到药了。”
季昀松狐疑地在他前胸扫视一遍,“药呢?”
小果子把两个小药包从袖子里拿出来,取出写着“干”字的药包打开,“四爷先把这个倒嘴里。”
季昀松的目光落在“冲”字上,“这是云娘子的字,你去找她了?”
小果子道:“四爷先吃药,吃完小人再说。”
淡黄色的纸,包着白色的药面。药面极细,像面粉一般。
季昀松想不出哪种药会是这样一种状态。
他迟疑着,不敢伸手。
小果子道:“四爷快吃,其他大人已经在准备出发了。”
季昀松心道,不去又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机会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小果子见他只盯着药却不肯吃,便也看了眼药粉,恍然大悟……
这药有点像砒/霜啊!
他呐呐道:“云娘子说,这是她祖父留下的药,只有这么一点儿。不如,小人先尝一点?”
“四弟,你怎么样了?还能去吗,若是不能,我同孙大人说一声。”季春景和其他大人一起来了。
“呵~”季昀松轻轻哂笑一声,扬声道,“多谢三哥,我没事了,马上就走。”他怀疑,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季春景让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不行,他必须去。
云禧有儿子,她不可能那么蠢,敢丝毫不加掩饰地毒杀他。
他拿起纸包,折出一个三角,往嘴里一倒……
小果子递水杯过来,“四爷留一点水,还有一包药呢。”
“呕……”药粉在嘴里化开,苦得要命。
季昀松差点一口吐出去,连喝两大口水才勉强忍住。
小果子把蒙脱石散倒在水杯里化开,季昀松一不做二不休,再次一饮而尽。
这个药好些,不苦,只是味道一言难尽。
季昀松的肚子又疼了起来,小跑着进了茅房。
这时候,季春景到了。
他捂着鼻子站在茅房外,担忧地说道:“四弟,实在不行就别去了,万一冲撞了圣上,只怕我们季家吃罪不起。”
季昀松没搭理他,里面响起一阵画面感极强,且令人尴尬的“噼啪”声和“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