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胀红了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管事婆子被吓得退了出去。
云禧淡淡一笑,“你到底来打架的,还是来看病的?”
“我……”男子有了一个明显的停顿,“当然是看病的!”
云禧道:“那就坐吧,说说,姓甚名谁,哪里不舒服。”
男子再次伸出手,“你管我姓甚名谁,我又不是给不起银钱。我哪里都不舒服,你诊脉吧。”
“呵~”云禧轻笑一声,靖安侯府六姑娘来得如此及时,她倒要看看,他们唱得都是哪出戏。
她示意他把胳膊放在脉枕上,单手按了上去……
这时,靖安侯府的六姑娘带人进来了,每人手里都捧了一样东西,后面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长随。
男子再看过去,又很快掉头回来,人老实了不少。
云禧朝六姑娘点点头,“六姑娘稍坐,这里马上就好。”
她定制的六把椅子和两张条案已经送来了,就放在窗下等候区。
婢女们在椅子上铺好自带的锦垫,倒上自备的茶水,扶着靖安侯府六姑娘落了坐。
云禧把男子的左右手都诊了诊,“你说得严重,但从目前来看,问题不大,你伸出舌头看看?”
男子不伸,道:“怎么不严重?我哪儿都疼,哪儿都不舒服。我告诉你,我要是被你耽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禧道:“既是如此,你可以另请高明了,请吧。”
男子见她态度强硬了,语气又软了下来,“别呀,你都看了,就说说吧?就算我去找别人,心里也能有个数不是?”他盯紧云禧的脸,“还是你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在将云禧的军。
如果云禧说他有病,他就会说他没病,他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如果云禧说他没病,他就会说他有病,云禧根本是庸医,什么都看不出来。
云禧已经看穿他了,冷静地说道:“我不在乎你说什么,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有病。我医术一般,从不是什么神医,你走吧,我这儿还有别的客人呢。”
她一边观察着六姑娘,一边站起了身。
六姑娘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说道:“云大夫,我这边不急,你先给他看就好。”
如果这男子与六姑娘有关,六姑娘多少都要遮掩一下,然而她没有。
应该不是她。
云禧在心里摇摇头,不讨喜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讨喜,这位六姑娘还真是一言难尽。
那男子明白云禧的处境了,洋洋得意道:“看来贵客不着急,云大夫医者父母心,还是说说小人的病情吧。”
云禧点点头,心平气和道:“好,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凭着良心告诉你,你确实有病,虽然眼下看起来健硕无比,可以骗一骗寻常人,但骗不了大夫。如果不加以控制,将来吉凶难料。”
“好了,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说你根本没病,现在就可以走了,可如果你要在医馆门口大吵大闹,我一定会报官抓你,至少告你个扰乱民生之罪。届时,我请官府多叫几位医技高超的大夫,大家一起辨证,想必能看得出你到底有没有病。”
那男子迟疑片刻,“那……我信你一回,你细说说,我听着。”
云禧道:“我可以说,但我不想让你打断我。”
男子点点头。
云禧心道,听话就好,听话我就不暂且跟你一般见识,拉你一把。
“你喜欢喝酒,但因为主家的关系,从不敢多喝,对吗?”
男子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了摇。
云禧继续,“你喜欢吃肉,婆娘在厨房当差,所以在吃食一向不亏。”
男子心虚地看了六姑娘一眼。
六姑娘跟身边的大丫鬟小声说道:“这也能通过诊脉看出来?”
大丫鬟道:“不可能吧,估计瞎猜的。”
云禧笑了笑,“你在主家不开心,时常牢骚满腹,情志不遂,最近偶有不爱吃饭、腹胀、不爱动等症状。你来这里,其实是因为你家婆娘前些日子在市场跟我吵了一架,她逼着你找我报仇来了。建平长公主不常住葵园,确实没什么油水可捞,但厨房伙食不错,把你的肝都撑肥了。”
“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葵园的!”男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就走,边走边道,“你个骗子,毒妇,一文钱我都没有,甭想让我给钱!”
待男子出了门,六姑娘怔怔地问道:“所以,云大夫是说对了?”
管事婆子看了眼云禧,“肯定说对了,不然绝不会走。六姑娘也请云大夫看看吧?”
六姑娘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对云禧说道:“上次你救了我,我是来表示感谢的,顺便……”
她的话没说完,又有几辆马车停下了。
云禧道:“六姑娘客气了,我是大夫,有些事义不容辞。”她看着把礼品摆到她书案上的婢女们,又道,“心意收下了,礼物就算了吧。”
六姑娘道:“我向来不欠人情。”
管事婆子闻言顿时捂住了脸颊。
云禧哭笑不得,三匹缎子,一个首饰盒,几匣子点心就能买你的命了,你的命还真够不值钱的。
管事婆子笑着说道:“我家六姑娘的意思是,她来看看云大夫。云大夫医术高超,再顺便看看病。”
六姑娘瞪她一眼,大概觉得她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