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在仪门前下车,随着杨道文一路小跑进了正院。
正院正堂或站或坐,等着一大堆人。
云禧粗略估算一下,成年男女至少三十多个。
杨道文也不跟人打招呼,带着她就往里面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拦下了。
“老六,你的礼数都被狗吃了?”
“四叔,祖父情况危急,六侄儿就从权了,还请四叔快快让开,我带云大夫进去。”
“大夫,这就是你请的大夫?”
“这位是云大夫,给太后看过消渴症的云大夫。”
“这么年轻?”
“如假包换。”
杨道文见他仍没有让开的意思,脚下向左上一步,打算绕着过去。
他那四叔如影随形,又堵了上来。
杨道文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四叔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禧,“方御医已经来了,老太爷是男子,不敢劳烦女大夫。”
杨道文气得面红耳赤,朝西北角招招手。
两个少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站到杨四老爷身边,另一个站到他前面。
杨四老爷哂笑一声,“还想以下犯上不成?老六,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杨道文冷笑道:“放心,我知道我是祖父的亲孙子,孝道从不敢忘。”
他绕开杨四老爷,杨四老爷还要再挡,却被两个少年阻了一下,云禧顺利地跟了过去。
二人进了宴息室。
方御医开完方子,递给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杨将军,老朽尽力了,预后如何,还要看国公爷用药后的情况。”
杨道文朝二人行了个礼,对那位杨将军说道:“二伯,我把云大夫请来了,看看她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杨将军皱起浓眉,“真是胡闹!”
方御医干笑几声,“杨大人息怒,小杨大人也是一片孝心。云大夫医术高明,想必能治好老国公的中风之症。”
中风向来是大难题,但他就是给云禧扣上了一顶能治的大帽子。
云禧道:“方御医过誉了,我虽会些医术,懂些医理,但论水平远不如诸位太医。今日来此,只为全了杨大人这份孝心。”她不软不硬地回复一句,又对杨将军说道,“杨将军,我这就斗胆一试了。”
她是大夫,不擅长打太极,不如直接上手,也省得说来说去耽搁病情。
杨道文手一摆,“云大夫这边请。”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内室。
云禧语速飞快地询问病情――因为忙着赶路,二人没交流过发病的具体情形。
“老国公平时有肝阳上亢的老毛病吗?”
“一直都有,平时都是牛御医调理的。”
“发病前,老国公动过怒吗?”
“家祖饭后急怒攻心。”
“二便自遗了吗?”
“不曾。”
“那还好……”
几句话的功夫,云禧已经到了床前,宁国公正处于昏迷状态,面如金纸,呼吸中偶有痰鸣。
云禧拿起他的左右手仔细查看一番,方御医在十二井穴做了放血急救。
宁国公手撒汗泄,偏瘫在右边。
云禧在杨道文拿来的绣墩上坐下,细细诊了六脉。
脉小且微。
这时方御医也进来了,见她放下宁国公的手,便开腔问了一句,“云大夫有什么高见么?”
云禧从斜跨在身旁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丸药,“这是我做的苏合香丸,马上化开灌服。”
杨将军看向方御医。
方御医沉吟片刻,“苏合香丸起源于宋,确实对症。”
杨道文接过去,亲自取了温水,用汤匙捣碎,化开。
云禧让小厮扶起宁老国公,捏开他的下巴,将药灌了下去。
杨道文问:“接下来怎么办?”
云禧又从包里取出一包草药,交给杨道文,然后看向方御医,“老国公乃是闭脱兼证,右半边瘫痪,需要马上浓煎党参六钱,此方虽简单,但家祖以此救过多人,请方御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