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骨美人他不香么 第75章
萧祈那边不知进度如何,又是怎样整肃执金卫的,总之每日忙碌到深夜时分,他早已入梦的时候方才回来,朦朦胧胧中能感应到轻手轻脚摸进被窝的动静,可也就清醒了这么一瞬,又耐不住的再次睡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随口搭上几句话,人又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当然,他其实也没怎么得闲,舞姬班子那边排演照例得花些时间,他那些面膜美容的妙处也终于传到了宫里,奉旨于下次觐见时供奉。
既是要入宫的东西,自然不能像现在那样实用为主,至少得好好装饰一番,包装瓶包装盒什么的,也费了好些功夫,把赵成折磨的快要得了选择恐惧症,方才满意的点了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的小麻烦上门,宗正萧衍之孙,轻宁侯府的小世子,萧沅。
小家伙被他上次飞上飞下的本事迷住了,就想寻个武艺高强的靠山傍在身边,回去后先在自家侍卫堆里寻摸了一回,哪哪的看不上,这个跳的不够高,那个长的不够好看,于是见天的闹着要到安王府找人。
侯夫人被他缠得无法,只能派人打过招呼,求了萧祈的同意,送过府来玩耍几天。
本想着小孩子热度,离家一两天的立刻就受不了了,没想这孩子却不是个恋家的,反而像出了笼的野鸟,快活的不得了,成天叽叽喳喳围在楚归身侧,闹着要拜师学艺。
楚归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管了闲事,却招惹了这样的粘人精,拜师什么的,他绝对不会答应,大仇未报,他又有病在身,哪儿来的功夫教导旁人?
可即便不论这孩子与萧祈的堂兄弟关系,就他这双肖似兜兜的杏仁眼,饱含期待的那么一望,却也让他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只好捡了个最基础的入门桩功,粗略与他讲过一遍,任他胡乱的站上一回。
这一晚,萧祈终于回来的早些,与他前后脚到的还有阮纪行。
书房里,人利索的在桌边坐下了,半趴在小几旁的楚归放下笔,将刚才随手画的思维导图折好,眼碌碌的盯着阮大阁主。
双方已经见过多次,他也是除萧祈外最了解自己身份的人,但和前几次比较起来,这次见面,让楚归莫名有了些被审视,甚至被排斥的感觉。
这位总爱扎着头巾的文士,连连撇了他好几眼,又安静的等了许久,见主子没有丝毫反应,只能张了口,开始简报。
可这简报也就简明的讲了讲江淮仁与万丰宝的近日动向,然后便停了嘴,没再继续下去,眼神直直的看着楚归。
楚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两人的消息但听无妨,其他的,就不要肖想,互惠互利的临时联盟而已,绝不代表他已接受自己入了安王府的核心阵营。
萧祈也看明白了,本想开口催促,念头多转个弯,又怕小归对这些繁杂的朝堂中事毫无兴趣,也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小几旁的那位。
楚归自觉的很,当下表态道:“其他的与我无关,我就不在此旁听了,只是,阮阁主,这二位在朝中的动向清清楚楚,私底下呢?近几日可有什么异常?比如万丰宝,他家中就没有爆出什么强贼刺客闯入的新闻?”
阮纪行果断答了:“没听说。他才在上都立府不久,咱们的人还没能安插进去,只能先收集些半真半假的流言蜚语,再多给我些时日,很快就有机会的。”
想了想,又接了一句:“要说八卦的话,昨儿倒有一个,万丰宝看上了春草堂的头牌小倌白芷,说是今日要凑齐三千金将人赎买了,众人这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车马大总管,居然是个好南风的,日后,怕是不少人要走这个路子,进献美人以求达成目的。”
“白芷?人已经接进府了?”楚归有些猝不及防,立刻反问道。
他当时在万府听那两个巡卫嚼舌,其实已隐隐约约有些预感,还曾闪过念头,要前往知会白芷一声,可回来这两天东忙西忙的一时忽略了,万没想那万丰宝急色成这样,刚一得了消息,就立刻想要把双胞胎凑齐。
阮纪行:“尚不清楚,这才入夜不久,如果他真如传言所说今日前往赎买,那此刻就该在春草堂里了。”
想起那晚听到的动静,这人虐待床伴的暴行,还有那两个巡卫话里话外的意思,楚归心中涌起些不忍之情。
他和白芷虽然算不得什么深交,可好歹人家对他一直抱有善意,也曾尽心尽力教导他风月手段,对重楼这个壳子挂着教习之名来着,眼睁睁的见人羊入虎口,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转头望向萧祈,眼神中已带了几分求肯,“王爷,可否帮忙将白芷赎买了?他与我有些教导之情,便当我还了这个人情吧。”
些许小事而已,难得小归开口求他,萧祈自然应允,“好,这就派人前去,我这花名用在此处倒也妥帖,不会有人生疑的。”
楚归算是放了心,没再多说什么,先行退了出去。
萧祈召了赵成入内,让他准备好银钱,接着又派人去了春草堂,转回头来,便见阮纪行一脸的忧色,两人半是主宾半是师徒的关系,说话自然没什么忌讳,直抒胸臆道:
“纪行,我已决意与小归携手此生,心中再容不下旁人,若不是我两人身份所限,定会明媒正婚昭告天下,所以,哪怕他此后始终没有名分,在我这里,你尽可以将他视作同等,甚至视为一人也可,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端看他愿不愿听而已。”
阮纪行脸色有些难看:“王爷,您还年轻,现下就说此生,是否也太早了些?有了心悦之人是喜事,可也不能过于轻信,藏头露尾十多年的野鬼,谁知道暗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一旦被他彻底参透了,说不定会影响我们的大事!”
“大事?我有什么大事可言?就算如今立了驱逐外戚的宏愿,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吧?就算是皇兄知道了,也未必就会反对。
更何况小归对政事压根没什么兴趣,你看他在我书房往来多久了?翻阅的尽是些话本游记什么的,那厚厚的邸报,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也就是如今牵扯到了江淮仁与万丰宝这两个灭族之敌,他才动了心思多打探一些而已。纪行,你多虑了。”
阮纪行捏着袖口,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劝说道:“这些且不论,就说您刚才那句容不下旁人,王爷,您莫不是除了他,身旁再不进人了吧?那……那子嗣该如何传承?萧家的血脉您也不顾了么?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萧祈诧异的望了手下一眼,没搞懂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疑问道:
“萧家的血脉大把人可以传承,哪里会非我不可?远些的堂兄堂弟,多得我都数不清,近些的不也还有皇兄么?他都尚无子嗣,我更加不可能赶在前头了,纪行,你今日怎么了,是小归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大的意见?”
说完了,面色也沉了些,自顾自翻开了桌面的帛书开始阅读,散出些不虞的气势来。
阮纪行终究没敢继续僭越,定了定神,仔细将简报逐条通读一遍,尔后告辞而去。
回到玄机阁不久,此人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装束,连面孔也换过一张,迅速汇入北市熙攘的人群里,消失无踪。
萧祈完全不知道自己倚为心腹的阮纪行居然也会易容之术,他此刻在座位上闭目思索良久,也没能找出什么端倪来,之前帮着寻踪觅迹,从来也没什么反应的,怎么如今自己坦陈了心意,反而有了嫌隙呢?
一个是亦师亦友的臂助,一个是想要共度余生的爱人,这两人完全没有利害关系,丝毫不搭噶,到底是哪儿来的不合?
想来想去也没能想明白,干脆不想了,暂时归结于排他的嫉妒心作祟罢了。
收拾好文书,他步履急切的奔了子归殿,这两日基本都耗在了执金卫所里,自觉对楚归很有些疏忽,一路设想着今夜与人好好温存一番,脚步便越来越快。
到了寝殿一看,却是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就连芳华芳草两个丫头也被派到侧殿照顾箫沅去了,召过两个伺候的暗卫一问,竟然也毫无察觉,萧祈心中暗骂一声,真是恨不能又拿锁链将人拴着,省得来无影去无踪的让他时不时就有被抛弃的错觉。
静下心想了想,可能与那个叫白芷的小倌有关,可也说不准,自己明明已经派人去了,他还有必要再跑一趟么?
左右犹疑中,只能暂时在起居间干巴巴的坐着,心中一万次的赌咒发誓,等会见了人需逼着他答应,一定要改掉这不告而别的坏习惯。
萧祈其实猜的没错,楚归此次出府确实与白芷有关。
他自得了消息,心中一直有些辗转难安,更有点埋怨自己将此事忘记了,没能早早的给白芷递个话。
寝殿里晃悠了一阵,连看见那张玉床都有些扎眼了,甚至可以说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