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语气淡淡的。生病的人总是令人心疼的,无论他之前多么鲜活,此刻就像濒死的鱼一般没有生气。
柏岁岁没说话,扶他起来,才说:“不能这么躺着,我送你去医务室。”
“……”
寒凛这才扯开眼皮,笑,“哥哥哪有这么脆弱。”
“这和脆不脆弱没关系,奥特曼也会有败北的时候。”
“……”
他笑。虽然不舒服,但还算有力气,他半撑着气力,由她扶着下楼。
到楼下,雨已经停了。
她扶着他一步步走到医务室。女校医正在桌前支一只手臂打盹儿,见有人来,忙起身伸了个懒腰,过来扶住寒凛。
寒凛被扶到一张床位上,刚躺下,柏岁岁便替他盖好了被子。他闭了眼睛,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校医给寒凛测了体温,道:“三十九度五了,得打针。”
柏岁岁点头。校医看一眼寒凛,又看看她,笑了,说:“怎么又是你们俩啊?”
“……”
柏岁岁垂眸不语,脸色有点不自然。校医问她情况,道:“他什么地方不舒服?”
柏岁岁眨眨眼睛,“我不太清楚啊。”
校医又问:“是不是淋了雨导致的?”
“可能是吧?我不知道……”
“他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我不知道……”
女校医这时蹙起眉毛,写字的手一顿,推推眼镜,看向柏岁岁,道:“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他不是你男朋友么?”
“……”
柏岁岁有些哭笑不得,指着床上的寒凛,摆手道:“可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女校医写字的手又一顿,看向她,“抱歉,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
柏岁岁其实挺懊恼的,因为她居然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吊瓶挂好了,她拉了张矮凳子,坐在床边,伸手碰碰寒凛的额头。还是很烫。
他的眼皮动了动,她低下脑袋,在他耳边轻轻说:“哥哥,你起来吃两粒退烧药吧?”
寒凛忽然睁开眼睛,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那是电流击中神经的错觉,她的声音轻刮过耳蜗,像蝴蝶羽翅的轻抚,在他的耳廓处,泛起一阵轻微的酥麻。
高烧不退的时候,人是不太清醒的,意识模糊,尤如脑电波变得错乱,可是即使如此这般神思错乱的时候,她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
一瞬沉沦,不愿醒来。
有谁用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之后耳边是一句温柔的“怎么这么烫啊”。
他勉力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细碎的光,她的剪影,模糊不清。
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下,苍白的脸。心里有什么声音,冲开封闭的空间,昭然跳出来。
喂……别对我太好了。你知不知道,第一次有人在我病的时候,这样陪着我?
第十二章 “啊,月亮想趁机占哥哥便宜……
寒凛醒来的时候是黄昏时分。窗外树影婆娑,林叶层层叠叠,蝉在嘶鸣。
他睁开干涩的双眼,坐起身,手肘刚要撑在床板上,指尖却不小心碰见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一顿,垂眸,啊,是她。刚才碰到她额前的碎发了。
她双手交叠,脑袋枕在手臂上,压得一条手臂泛红,沉静的眉眼那么恬淡,好像世间万物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觉……
他哑然,抬手盖住半边脸,低低笑起来,低沉的嗓音。
女校医拉开帘子走进来,见他已经醒了,道:“刚才给你测过体温了,已经退了烧。”
“谢谢。”
寒凛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柏岁岁,下床穿上鞋,问女校医:“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经放学了,不过操场那边还有比赛,因为雨停了。”女校医走出去。
诊室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她身后是一排药柜,码放着一排排整齐的西药。她拉开玻璃柜门,拿了一盒感冒通和布洛芬,用袋子装好。
寒凛走过去用手机扫码付了钱,却没有拿药。他又回输液室,发现柏岁岁还在睡,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着,像柔软的海草。
他走过去,低下脑袋,手放在她肩膀上,叫一声,“月亮?”
人没有动。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