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修道讲究法财地侣,如今我这也算是真正有了所谓的地了。”陆羽也是感慨道,心中有一种奇怪的自豪感,就像自己买了个房子似的,十分心安。
“接下来得好好筹谋城隍之事了,如今我已经成功激发两道先天之气,如果能够做好这件事凭借功德气运之助则有望再激发一道先天之气。”陆羽心中暗暗盘算。
对着旁边一副生无可恋的大黑驴说道:“憨货,你守好洞府,我于人间还有要事要做,那汪泉水不许乱喝,每隔七日方能饮一次!”
大黑驴一听陆羽要走,一蹦子便从地上起来,兴奋的说道:“放心吧,黑爷我自然会照顾好,你赶紧走吧!”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当他看到陆羽不善的面容时赶紧改口道:“老爷尽管去,小的一定看好家门。”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就差用自己的蹄子拍着胸膛了。
陆羽无语的望着这个活宝,摇了摇头便出了洞府,脚下腾起祥云便走。
大黑驴小心翼翼的看着陆羽远去的背影,再三确认陆羽离开后他瞬间便撒起了欢来:“哈哈,该死的臭书生走了,黑爷我自由了,等会我便吃了他的宝树然后离开这里。”他早就发现那小树苗绝对是好东西,心中顿时起了贪念。
谁知道他这念头刚一起便发现自己的灵魂深处传来巨疼,仿佛有一柄利剑正在切割他的灵魂,禁不住惨叫出声,只能不断在地上打滚。
边滚边说道:“老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也是神了,他这话说完还没多久他便发现自己的头不疼了,从地上打了个滚翻起身来,心中却已经有了阴影再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
正在腾云驾雾的陆羽感应到自己在大黑驴身上种下的印记发动心中便已经猜到必是这憨货起了什么歪心思,可惜他小瞧了陆羽,这个印记是陆羽脱胎于定身咒开发出的一种法术,凡是被种下这个印记,除非元神比陆羽强否则便无法抵抗这印记引动的剑意,到时候自然有剑意激发切割魂魄。
出云山地处大陈中部,巍巍高耸,景色雄伟壮丽有大陈第一山的称号,自古便受文人墨客的喜爱,因此留下了诸多赞美的诗篇。
此时正值盛夏,树木繁盛,山路上面长满了茂盛的青草,有各色的野花盛开于其中,蜂蝶飞舞,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一位书生沿着小路一路向前,他身穿青色长衫,配着一柄宝剑,悠然自得,时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观摩前人留下的时刻,若是看到优秀的诗句便抚掌大笑,看起来是个仗剑游学的读书人。
山高林密自有野兽出没,就在书生专心致志的观看着一块前朝石碑时,一只白额大虎出现在了草木之中。
一声虎啸,有狂风袭来,正是所谓的龙从云虎从风。这老虎已经饿了好多天,看见陆羽这样的美食早已是急不可耐,摆开架势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过来,眼见着便要将书生的头颅咬掉。
老虎张着自己的大嘴,腥臭的味道直冲书生,尖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鲜红的舌头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倒刺,若是这一口咬实了恐怕书生的脑袋便会和破碎的西瓜一般了。
就在此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老虎张着的大嘴却迟迟无法咬下,似乎有什么人将它的嘴扳住了一般。
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鬼将正伸出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撑着虎口,不让他咬到书生分毫。
鬼将看起来威武雄壮,相貌阳刚,一张国字脸显得特别严肃,身穿一件已经十分破旧的战袍,隐约还可以看见上面的血迹。
饥饿难耐的老虎望着眼前的美食却吃不到嘴了,愈加激发了它的凶性,疯狂的摆动自己的身躯企图挣脱,但是却无法靠近书生半步,只是馋的它口水流了一地。
“看来这便是传闻中的山神锁口了?”书生喃喃自语道。
说完饶有兴趣的看着被锁口的老虎,啧啧惊奇。急的那鬼将在那里怒吼,想让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书生躲开,但是他心中也知道自己始终是阴神之躯,这凡俗中的书生又怎么看的见听得着呢。
“年年如此,很辛苦吧。”书生温和的话语突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时他看见那看起来瘦弱的书生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那老虎便像个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空中,跌落山崖生死不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书生正是离开落霞山的陆羽,他这一路行来便是为了找一座名山,悬挂地榜。
如今人道争龙即将进入高潮,诸多修行者也因为他推动劫气从而下山应劫,因此他也需要抓紧时间建造封神祭坛悬挂地榜,毕竟不是每一个有资格册封城隍之人都是修行者,悬挂地榜形成空间可以供这些亡魂修养,静待封神。
第56章 石青峰
不过这山也不是随便选择,要知道依照地府计划为了使城隍之道和人道紧密结合,需要人道之主祭祀地榜,签订人神之约。
这是人神之约自然非比寻常,所选山峰也会因此获益从而成为大陈境内独有的封禅之地,可不得马虎。
然而陆羽行遍大陈名山依旧没找到自己理想的山峰,直到前几日他游览此地听闻了山神锁口的传闻这才有了兴趣上山一游。
山神锁口乃是出云山近些年来最为神奇的传说,起因是一位猎户在进山打猎时碰到猛兽袭击,谁料那猛兽人在嘴边却迟迟下不了嘴。
后来又有猛兽闯进山下村庄,也是在最后下不了口。有老人便说这是出云山的山神锁了这些猛兽的口不让他们祸害人类,使得出云山山神庙的香火比以前旺盛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有一些前来游览的文人墨客将此事写成故事流传了开来。
然而陆羽刚开始便用自己的法眼观看,却发现那所谓的出云山山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陨落了,空留了一个代表山神身份的金印在他的法域中。
此时看见鬼将撑住虎口,不让其伤害自己便已经明了眼前这位鬼将才是众人膜拜的出云山山神。
那鬼将望了望远方说道:“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但求心安罢了!”
陆羽抚掌大笑道:“好一句但求心安,有没有兴趣说说你的故事,我可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陆羽微笑的看着鬼将,说实话他对这位十分的好奇,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让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鬼将抬起头望向天空,神色似乎回到了过去,愣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我名叫石青峰本是大陈的一员武将,当兵吃粮战场拼杀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以自己身在行伍为豪,每次战斗必然冲锋在前,虽然有时候也会受伤但是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跟随自己的将军剿灭乱匪。”
“那是一个十分平静的夜晚,我们冲进了土匪的营寨,然而我看见的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强盗,只不过是一帮交不起沉重赋税的平民百姓,那一刻我犹豫了。”
“我见过最为凶狠的敌人,也曾在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可从来没有那一刻能像那天一般让我害怕,那群人中还有幼小的孩童,他们睁着自己无辜的眼睛望着我,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杀他们。我的手抖得厉害,然而将军依然让我们将他们杀光,他需要这场功绩作为他晋升的敲门砖。”
“在那之后我再也无法直视自己,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那些孩子,他们睁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每次我都会被惊醒,最终我作了一个决定。”
“我成为了一个逃兵,一个可耻的逃兵,一个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存在。我从军队里逃了出来,一路向北走到了这里,没想到却死在了一场山崩之下,说起来也是可笑我数次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军队里的兄弟们都说我命硬,谁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山崩就要了我的命,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是我杀了那些无辜百姓的报应吧。”
陆羽静静的听着鬼将的诉说,没想到这样一位威武雄壮的汉子居然有这样一颗慈悲的心,能够在杀戮和诱惑中保持自己的本心,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那后来呢,怎么会想起来做这种事情?”
“等我醒来,便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鬼魂,不知为何所谓的勾魂使者并没有来找我,我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出云山。”
“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个猎户进了树林,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他最小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嫁,家里太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于是早就金盆洗手的猎户不得不重操旧业,希望能够打到一块好皮子给女儿添嫁妆,只为了她能够在婆家过的好一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了一件皮子,在寒冷的雪地里爬了半天,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将好不容易等来的猎物惊走,最终他终于猎到了一只上好的雪狐,但当那只饿狼出现在眼前时,他绝望了,那种眼神让我想起了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妇孺,我没能忍住出手帮了他。”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人总会有无穷的理由说服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不例外,即使每次我都能感觉我的力量在消失但是内心却出奇的安定,或许这就是勾魂使者不来带走我的原因吧,让我用这种方式赎罪。”
石青峰将自己的过往缓缓道来,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身为阴魂之身的阴冷,那种源自内心的光芒足以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