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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的事情用现代的思路去评判古人的所作所为,就是用后世的价值观和思想观在进行思考,得出来的结论肯定是现代人的理解,也许并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国君承认杀死中行偃?其实就是一件代价不大的事。
现在当然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死”这么种玩意,只是国君杀死一个臣子的代价要远远小于臣子弑君。
首先要明确一点,也就是中行偃参与了弑君,等于荀氏中行氏产生了不忠的行为,再跟公族结仇了。
以上面那个为基础,既然荀氏中行氏先出招了,难道不允许公族进行报复?恐怕是没有这种道理的。
以春秋时期……,尤其是晋国的自有国情,国君不像其余诸侯国的一国之君那么有权力,属于国君应有的尊严还是该有。
这样一来,晋君无法像楚君那样,也就是楚君想让哪个臣子去死,臣子不自己去死,楚君哪怕臣子没有罪名也能够名正言顺地下令动手。
目前南方的诸侯国跟北方的诸侯国有比较大的不同。
南方霸主楚国带动的风潮是,国君哪怕不是一言九鼎,也是话语权极重。
在北方则是在晋国的带动下,北方各个诸侯国的臣从某种程度上能够跟一国之君相抗衡。
这样也就出现了一种很泾渭分明的区别,南方的一国之君想搞垮谁或是杀死谁不麻烦,北方的一国之君想弄谁需要三思而后行。
从某种角度来解释,南方诸侯国的臣是“臣子”的一种,北方诸侯国的臣则是“臣工”这种。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啊。
“臣子”就是君王麾下可以任意差遣和打杀的奴隶。
“臣工”则是众人给国家的打工人了呗。
无论是在任何时代,主人想怎么弄奴隶就那么弄,再有权威的老板想搞打工人顶多就是辞退。
说白了就是“臣子”连自己的死法都没资格选,“臣工”干得不爽还能喷老板一顿再辞职走人。
当然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有,像是某个朝代,大臣想给野猪皮当奴才还要论资排辈,一个奴才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抢,给个高官厚禄都没有奴才的地位吸引人。就问,思想到底扭曲成什么样,贱不贱吧。
然而,了解到那个时代奴才才是“贴心人”会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和是个金饭碗,相反杀个大臣扭断小鸡仔脖子还容易,就能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抢个“奴才”的地位了。
当奴才远比当大臣有排面,并且奴才跟主子是荣辱与共的关系,大臣顶多就是个临时工。这种社会现实之下,想着当奴才,是不是就挺能理解的?
所以,阅读历史真的需要契合当代的情况,每一个时代总是有属于自己的“流行”,免得很多事情看来是那么回事,然而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吕武和士匄在郁闷的不是国君承认杀死中行偃,他们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国君没讲出来的那个“大料”。
在了解到是国君杀死了中行偃之后,吕武和士匄相处起来明显没有了之前的猜忌。
道理挺简单的。他们怀疑是对方下的手,深怕对方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子,肯定就互相信任不起来。
刚才国君向吕武和士匄摊牌?如果国君是真的掌握了铁证,很明显智瑩遭到刺杀不会是阴氏或范氏干的。
这样的话,吕武和士匄还互相猜忌个什么?该是换成他们站到一起,猜忌其余的卿位家族了。
“此事……”吕武感到很是脑壳疼,想了想才继续说道:“着手公子彪继位礼仪,君上丧事一事或可从简。”
如果不是国君自曝出来,换作是哪一家查到了凶手,他们并不是完全无法拿国君怎么样,少不了上演一出逼宫,迫使姬周下台了;真的想搞事,还能联合荀氏中行氏弄死国君,再操弄晋国政治格局,甚至清洗掉“曲沃一系”也不是不行,重新换一个“宗”来接位也就是了。
羊舌肸小心翼翼地说道:“君上尚未薨逝。再则……,君上乃是有为之君,丧礼如何从简?”
从本质上来看,国君跟中行偃算是私仇,硬要搬到台面上也行,不就是国君跟卿位家族的斗争嘛。
真的要扯到君权跟卿权的斗争上面,以当前的实力对比,吃亏的一定会是公族。
这个就是姬周为什么要自曝的原因之一,将那件定义为私仇,不使得哪天被查出真相,姬周又早就入土,仇恨遗留给下一代。
从这里能够看出一点,国君还是挺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的这一个道理,清楚秘密只是暂时没有被挖掘出来而已。
聪明如中行吴已经猜出那么一点点,脸色变得无比铁青的同时,握拳的双手指甲都要插进肉里了。
然而,中行吴没忘记自己那位父亲被卷进弑君风波,除非他现在是元戎,荀氏中行氏有那个实力以一家抗衡全国,要不然能做的也就是假装没猜出真相。
他们开始商议国君的后事。
看着好像挺不当人臣,打从现实来看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毕竟,国君看着好像是真的要不行了,大臣们商议着要给即将薨逝的国君一个什么样的体面,太过于正常了。
吕武和士匄只能压下心里关于国君自曝的困惑,忍住不去想要了解国君掌握的另一个秘密,暗中观察谁的表现最不对劲。
这一观察下来,当属魏琦和中行吴最为反常。
以吕武和士匄对中行吴的了解,清楚中行吴的智慧,认为中行吴的反常恰恰就是正常,形成眼神对视时不免要露出抱歉的表情。
他们比较奇怪魏琦在忧心忡忡什么,一边商议国君丧事的规格,另一边不免更详细观察其余人,再在心里进行猜测。
远处的喧哗声从小到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渐渐地,听出不止是喧哗声那么简单。
只是喧哗声的话,也许是国君死了呢?
喧哗声里面有喊杀和怒喝,再有外围的各家家臣先后跑过来禀告,说是有大批士兵向庭榭杀来,情况就显得比较不一般了。
什么个情况?
不是说没搞懂状况,是纳闷谁的脑子被门夹了,搞了这么一出围攻。
“外间所言,众卿弑君,意图谋国。”蒲元自己都是一脸的荒谬,觉得某个谁的脑子真被门夹了。
要是八位“卿”……,不对,仅仅需要吕武、士匄、魏琦和中行吴达成协议,用得着先弑君吗?他们各自回去封地,再同一时间起兵,谁能扛得住他们的共同发难???
几个人只是感到诧异,没有觉得多么危险。
庭榭很大,聚集了上千来自八个卿位家族的卫队,其中阴氏的精锐甲士数量就达到两百,还有来自魏氏的一百二十重步兵,再加上范氏、荀氏中行氏、解氏……等等的甲士或精锐武士,要有多少敌军才能攻进来?
只是吧,众人下意识就拉开了距离,尤其是选择远离羊舌肸和赵武。
面对这种局面,羊舌肸简直是惊慌到不行,哆嗦着嘴皮子,抽搐着脸颊,频繁地眨眼,重复手抬起再放下的肢体动作,恨不得当场就晕过去。
赵武则是一脸的无害加无辜,表现出来的气质是搞不清楚状况,想到了什么似得甚至有着一脸的哀伤。
这是哪里来着?不但是赵庄姬生前很喜欢的庭榭,还是发生赵氏几个重要人物被斩杀当场的“下”宫啊!
“我知此处有一暗道可出宫城。”赵武说道。
解朔、羊舌肸和彘裘立刻有那么点意动了。
吕武、士匄、魏琦和中行吴则是连看一眼赵武都没有。
宫城有密道能通往外面是秘密,然而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个秘密就是个笑话。
信不信几家非但知道宫城哪些地方有密道,甚至还知道入口和出口都在哪里,只是不清楚密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下去密道?真要同意赵武的建议,鬼晓得密道里面是不是埋伏了大量的人,又或者进去之后被封死,来个进得去出不来?
赵武看到吕武、士匄、魏琦和中行吴立刻后悔了。
这么个当口讲那些话,出于好意也不免要被猜忌,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嘛!
吕武走到庭榭里面,一点都不慌地坐下,亲自煮起了茶。
第二个走过去坐下的人是士匄,一脸平静地坐到吕武的对面。
“元戎,我往之窥探?”中行吴年轻嘛,再来就是很有跟班的自觉。
解朔本来心里无比紧张,看到吕武和士匄都那么镇定,再听中行吴请示,很后悔怎么就错过了舔一波的机会呢?
国君突然出事,他们在进宫之前能不做准备???
现在,不管是哪些人搞了这么一出围攻,等着全家整整齐齐入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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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武,救我!===
讲实话,吕武根本不在乎这一出是谁闹出来的。
其余“卿”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主导或是参与其中,一样不会在乎这种脑残行为。
自栾书之后,晋国每次的卿位变动都要流血。
好不容易士燮给了一个好榜样!
后面的智瑩虽然是不光彩下台,可是也没有让卿位变动造成流血事件。
范氏目前在“国际”上的名声有些臭,但是在国内的名声却是很好。
为什么呢?因为士燮的预言对了,接任范氏家主之位的士匄又再一次进行了“让贤”的行为。
晋国的两次卿位变动没有流血,其余人怎么看不重要,大多数的“卿”还是很想将不流血保持下去,免得一闹出大动静就要消失上至少一个卿位家族。
几个卿位家族没有大动干戈,代表晋国至少五成的武装力量处在一种蓄势的状态,他们一旦暴怒起来谁都扛不住。
“当是公子干所为罢?”解朔低声说了一句。
中行吴搭腔,说道:“祁氏或参与其中。”
魏琦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解朔和中行吴的猜测。
在之前,杨干对君位表现出了欲望。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干很是缺乏对卿位家族的畏惧,性格和智商上面多多少少表现出了一些缺失。
阴氏、范氏、魏氏、解氏、荀氏(中行氏)、赵氏算是一拨的。
成为新军佐的羊舌氏依然被算在公族的那边。
尽管晋国已经开始趋向于中小家族难以生存的局面,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还是能够占到晋国军事总实力的三成左右?
公族在“沫之战”初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很堪忧,后来被逼拼命还是表现出了霸主国军队该有的素养。他们联合起来的封地、人口和资源不算少,却是只能在晋国总军事实力里面占两成左右。
之所以公族只剩下两成,主要是“沫之战”让他们损失惨重。
这里的比例不是单独算封地、人口和财力,需要将上面那些数据算在其中,又估测军队的战斗力,得出一个实力的占比。
简单的说,一样是有一百万左右的人口,同样的财力之下,公族所能展现的临场战斗力不如卿位家族。
这个也是一种理所当然!
同等兵力之下,几个实力比较弱的卿位家族或许跟公族半斤八两,强大的那些卿位家族则是在战斗力上绝对完胜公族。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卿位家族每一次都需要纳赋,能不在平时更注重于操练吗?
公族混吃等死了多少年,还能保住基本战斗力,算是比较不错了。
再则,卿位家族之中实力较差的“士”、“徒”和“羡”会在一次次交战中被消耗掉,一再参战又能够活下去就很说明素质方面的质量了。
其实还有另外一点,晋国的中小贵族想找谁投靠,优先的选择并不是公族,会是某一个卿位家族。
这样导致的是卿位家族每每能够从中小贵族那里获得择优的补血,以至于出现强者恒强的局面。
当然了,晋国的军事总实力的战例是那样,打起来的不确定因素还是非常多的。
最为简单的就是能不能团结这个问题,再来就是武备方面的差距,要不然就不会出现一个人口四五亿的国家被一个一亿人口不到国家爆锤的事情了。
几个大佬那么镇定,使得另外一些心里发虚的人逐渐冷静下来。
他们依然是刻意互相保持着距离,轻易不敢随便向谁靠近,或是让谁凑过来。
“当是公子干。”羊舌氏哭丧着脸,又说道:“祁午乃是‘阍卫’,即便祁氏非是主谋,必有参与其中。”
道理并不复杂的。
祁午是“阍卫”啊!没有他的允许或放纵,乃至于是祁氏直接参与,数千的士兵怎么进城,可能也是早早就藏在宫城。
前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不少,发动围攻的敌军无法从装束辨认出是来自哪一家,旌旗什么的更看不到,要是喜欢交际会友则能辨认出一些熟人。
几个家臣向自家的主人汇报,根本就没出现什么意外,参与者全部来自于公族。
羊舌肸在发现好几位“卿”时不时用不善或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自己,吓得心脏跳动速度控制不住加快,脑子一阵阵的晕眩就是昏不过去。
“我实不知也!”羊舌肸进行苍白的辩解。
没人搭理羊舌肸,是那种劝慰或怒喷都没有,好像就压根没这个人。
这样的局面更是让羊舌肸感到害怕,哭着一再解释,没有得到回应干脆拔出剑来,招呼自家的武士出去杀敌,要以这样的方式自证清白。
解朔本来要拦下羊舌肸,做之前先观察吕武的反应,发现吕武没给任何阻拦的信号,控制住拔剑迈腿的动作,心想:“元戎仍需公族有卿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除非有证据表明羊舌氏也参与其中,要不然在国君马上就要薨逝的当下,将八“卿”之中唯一的公族弄死,会吓得全体公族瑟瑟发抖,极可能出现狗急跳墙的局面。
另外,一旦非公族的“卿”将羊舌肸弄死,哪怕是给出再有力的证据,一样会让中小贵族变得人心惶惶。
羊舌肸要出去拼命,一露面立刻让围攻的敌军先爆发出欢呼,随后则是一阵阵的哗然。
那些发动围攻的敌军,他们大概以为羊舌氏要加入除贼行动,搞明白羊舌氏的拼命对象是自己,能不错愕外加愤恨吗?
有了羊舌肸带头拼命,羊舌氏的武装力量从之前的打酱油,变成冲上去扛在最前面。
其余的几个卿位家族的士兵先后得到来自家主的指令,一旦羊舌氏的人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就要连羊舌氏一块收拾了。
“羊舌氏……,果真不知情?”士匄提出了疑问。
吕武笑了笑没讲什么。
目前羊舌肸到底是公族还是卿族?估计连羊舌氏都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定位。
仅仅是羊舌肸能够经常跟几位“卿”待一块,怎么都要有人去进行联系,哪怕羊舌氏不直接参与,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