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187CM。”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向系统录入数据。
他是薄家的家庭医生。每两个月按合同给雇主做一次常规体检,更替备用抑制剂、镇定剂一类的药剂用品。
“好了,身高是最后一项了。”常医生记入数据,打印出一沓纸。
他椅子转过来,薄渐叠着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常医生起身把打印出的检查单递过去:“这次常规体检一共检查了十三项,一切正常……这是单子。”
薄渐接过单子,点了下头。
常医生继续说:“因为您和您家人对抑制剂和镇定剂的需求量比较低,所以这次更替的新的针对易感期的镇定剂和针对发情期的抑制剂我都各自准备了六支,待会儿我的助手会送过来……”
薄家是两A一O。
有了伴侣后的Alpha和Omega都用不太上镇定剂和抑制剂,易感期情绪失控,会打镇定剂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单身Alpha。
但他客户的这个儿子自控力比较强,两个月前公司在薄家备用了十支镇定剂,今天回收回来的还是十支镇定剂,一支没动。
薄渐摩挲着检查单的纸页,撩起眼睑:“A型抑制剂?”
常医生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薄渐指的是送到薄家的抑制剂类型。他说:“是,是A型抑制剂,市面上针对Omega发情期使用的都是A型抑制剂。”
薄渐问:“还有B型么?”
“有,但B型就不叫抑制剂了。B型是种专门用来阻断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蛋白受体的药剂,能让Omega不受Alpha信息素干扰……”常医生说了几个专业名词,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晦涩,便不继续说了,“市面上不是太常见。”
薄渐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沙发扶手:“那……C型呢?”
市面上的抑制剂百分之九十都是A型抑制剂,也就是发情期抑制剂。
一般人应该连听都没有听说过B型和C型。
常医生不知道薄渐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C型抑制剂很少见,价格也比起AB型高很多……”他想了下,“C型是直接抑制Omega信息素分泌,也叫信息素抑制剂,有不少副作用,一般人用不上,也不会去买。”
薄渐顿了半晌:“有什么副作用?”
“这个因药而异吧。”常医生说,“不同的制药公司生产的C型质量参差不齐,差的副作用就会严重些,质量好的出问题的概率就微乎其微。”
他说:“但不会出问题,也是有副作用,比如痉挛,乏力,嗜睡,也可能会失眠等等这类问题。”
薄渐静了会儿。
“既然副作用这么多,为什么还会有人用?”他问。
“确实很少有人用。”常医生耸了耸肩,“Omega身娇体弱,经不起折腾……除非是被逼着,不会有Omega愿意打C型抑制剂。”
“很难受么?”薄渐问。
常医生说:“我给Omega打过C型……”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然后呢?”
常医生笑了笑,他看了眼表:“我现在下班了么?”
公司规定,私人医生上班期间不许向客户透露其他客户的消息。
薄渐说:“下了。”
常医生扶了下镜框:“疼哭了。打了一针C型,补了三针止痛剂。”
-
夜深了。
现在十一点半。天阴,没星星,没月亮,路灯昏黄,冷飕飕的风卷起几张枯叶。
清早备受欢迎的锻炼小广场空了下来,粗糙的地砖上摇晃着模模糊糊的树影。
江淮伸手一拉,撑到单杠上坐着,小腿悬空。
他出门的时候阿财已经睡了,但他还不是太困。白天多睡,晚上就肯定睡不着了。
“嚓”。江淮单手拉了听啤酒,锡罐渗着冰凉的水珠。
今天卫和平一直向他拉票……也不算拉票,准确地说,是蹭饭邀请。“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人请客拉票,就有别人和他卯上了。
只要在今明两天把票投给了7班那个Omega以外的任何人,明天中午凭手机入场,免费烤肉自助。有钱人,大手笔。
江淮喝了口啤酒,掏出手机登了校园网。
“你最想和学校哪个Omega交往”的暑假镜像匿名投票就在首页。
投票只需要回复一个名字就可以了,一个ID算一次有效投票,投票的人数比例达到1%,这位选手就算是正式的竞争候选人了。
1%的门槛,由此可见投票有多混乱。
已经投出来的候选人都在主楼挂着,江淮一打眼看过去,得有二三十个。
兴许是今儿中午请的那顿饭起了作用,榜首就是7班的那个Omega,一位女同学。
江淮有印象,因为她很漂亮。
但这位女同学的投票占比也只有14%。
江淮又喝了口啤酒,把入围选手的名单往下拉……
薄渐,9%,排名第五。
江淮的手顿了一会儿。
“六味地黄丸:卧槽谁把主席投进来了??”
“不想写作业:最骚的是楼主居然如实按照投票数把薄渐算进去了哈哈哈哈哈。”
“你爷:把爷逗笑了,你们把薄渐投成最想交往的Omega,问没问过我们这些Alpha的意见?”
“影流之主:真正的勇士都是拼刺刀的。”
“你爷:楼上的滚。”
“甜味小仙女:啊啊啊啊啊楼主把名单更新了!!你们看第十一名!!”
江淮向下拉。
第十一名,4%,江淮。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Omega有什么意思,真Alpha就应该被Alpha干!票我投了,话我放在这儿了,江淮干我!”
“真正的强者:呵呵。”
江淮登出了校园网。他不想看见“薄渐”这个名字,但现在,他也不大想看见自己的名字。
中午以后,他没再和薄渐说什么,薄渐也没再和他说什么。
江淮把手机揣回兜里,坐在单杠上慢慢喝酒。
啤酒罐是冷的,冻得他指尖也冰凉。江淮一动不动地坐着,单杠挺硬,不是太舒服。
喝到罐底,江淮捏扁了易拉罐,从单杠上一撑又跳了下来,侧身把捏扁的锡罐远远地抛进没合盖的垃圾桶。
十一点四十五,手机响了。
江淮看着来电显示人,想美国那边应该是中午。
他慢慢地往前走,踢走了一粒石子:“江总。”
那边静了一会儿,开口:“家里都还好吗?”
是江俪。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江淮该管她叫妈。但为了表明对于亲妈事业成功的尊重,江淮一般都叫她江总。
“都挺好。”江淮少言寡语地回答。
江俪问:“星星身体还好么?”
“嗯,挺好。”
“那你呢?”
“也挺好。”
江俪突然有几秒钟的语塞。江淮还在初一,她就因为工作原因出国了。她假期很少,这么多年一直是江淮在国内照顾自己,照顾妹妹。
除了学习,江淮几乎没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江俪说:“最近学习怎么样?”
江淮没有回答。
江俪叹了口气:“你要多下功夫在学习上……”江淮没有回音,她只能一个人说,“今年春节我可能回不来了,国外不放春节的假……你和星星两个人在家好好的,你多照顾她,生活费不够就和我说。”
江淮“嗯”了一声。
江俪又叹了口气,她想和江淮多聊聊,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似乎没有多少和家长交流的欲望。她不打电话找江淮,江淮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那我就先挂了吧,你那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江俪最后说。
“好。”江淮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