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脸色
第十五章脸色
元聿烨欲开口问,突然觉得胸口一痛,瞬间变了脸色。
灵阙瞧出了他的异样,急忙扶住他的身子问:“怎么了?”
后面的张公公吓了一跳,忙上前帮着扶住他,只道:“这段时间皇上太累了,所以,病……病了。”皇上说要瞒着的,那么他只能瞒着。
“严重么?”一听他病了,灵阙早已将方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公公只好道:“还是让皇上回去休息。”灵阙总会气他,张公公不是不知道,此刻倒是也怕她说一些刺激皇上的话来。
闻言,灵阙忙点了头。
元聿烨却是道:“张廖,给她安排休息的地方。”
张公公点了头,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道:“皇上,丞相大人也,此事……”
“无碍,你只管去办。”他打断了他的话。灵阙没死的事情,他相信慕容相早就知道了,那也便不必防着他了。何况如今又这种地方,纵然公开了,又能如何?
听他如此说了,张公公只能点了头下去。
灵阙紧紧地扶着他,哪里会去管她住哪里的事情,只皱眉问:“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么?”
“好多了。”他笑着,又问,“对了,你方才说,他为何让你回来?”男子的脸色还是苍白不堪,他对着她的笑,依旧如那时候王府一样,永远是温柔之至的。
灵阙张了口,却突然不想说了。那个答案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打击,他如今病着,她不想再让他受刺激。便只谎称道:“是……是我逃出来的。”反正,怎么出来已经无所谓了。至少,她找到了他,她如今又回到他身边了。
元聿烨喟叹一声,逃出来,倒真像灵阙会做的事。
“他一定找你。”他轻声说着。
灵阙却是苦涩一笑,摇头道:“他不会的。”元聿烨是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妹妹,他又怎会如此?他此刻拼命找的,只会是尚妆啊。
不过此时,她一点都会因为这个难过,因为她回来他的身边了。她又见着他了,这便是她心高兴的事情。
她扶他过一旁歇了会儿便瞧见张公公回来了,元聿烨才开口道:“让张廖带你下去休息。”
“可是我想陪着你。”她皱眉,她才来,他就急着赶她走了。
元聿烨起了身,只开口道:“我和杨将军还有事要商议,听话。”他说着,拂开她的手。
“灵阙姑娘,这边请。”张公公朝她说着。
灵阙无奈,只得跟着张公公过去。
这一晚,再去灵阙的营帐之时,她果然还是未曾睡着的。元聿烨没有停留很久,只嘱咐了她不得乱走便出来。
行至帐门口,女子的双手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的身子,听她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他们有多久不曾见面了,她每时每刻都想他,可如今见着了,他却又急着走。
元聿烨微微一怔,抬手拂开她的手,转身道:“灵阙,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我心里,就像妹妹一样。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纵然她爱的不是你么?”抬头看着他。
他迟疑了下,终是点头。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了,心也是不能强求的。就如灵阙爱他他却不爱一样,他爱上雩儿,也管不住她不爱自己的心。
想着,有些心痛。
“她不会爱上你的。”她肯定地说着。
因为,她是黎国公主。
不过这句话,她此刻不想说出来了,不想让他伤心。
他不说话,只转了身,脚步停滞了一会,终是抬步离去。
灵阙动了唇,追出营帐,见面前的男子丝毫没有迟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她死死地咬着唇,他方才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只是妹妹。
呵——
苦涩地笑起来,外头站了很久很久,才觉有冰冷的东西落脸上。仰头,漆黑的天空洒下漫天的雨滴来,密密麻麻的,让她越有种想哭的冲动。
元聿烨回去的时候,见尚妆还未曾就寝。她坐塌边,白日里见他急急离去,到了此刻才回,她担心着,却不便出去找他。如今见他回来,忙站了起来。
元聿烨忙上前扶她道:“怎么起来了,不是要你好好躺着么?”还有后一次了,这个时候马虎不得。
尚妆却笑着:“我真的好多了,你看,都可以走了。”她说着,轻推开他的手,他面前走了几步。身子不那么难受了,只是躺得久了,浑身有些无力罢了。
元聿烨笑了,见女子走上前,开口问:“今日,生了什么事了?”
他这才回了神,此刻也不瞒着她:“灵阙来了。”
“真的?”尚妆有些惊讶,忙道,“哪里?”问着,便要出去。
他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去了,休息了。再说,她的身份,还是不要乱走的好。至于你,身子没好前,一切都要听我的。”灵阙对她素来有敌意,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他的话,句句理。尚妆不免笑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到。”灵阙来了,她当然是放心的,等她好了,便去问问茯苓的情况。
不过她相信,元政桓既然能放灵阙走,必然也不会太为难茯苓的。相比起来,茯苓留庑城她心里也是放心的。莫寻待她的感情,也是不一般的。
如此想着,越安心起来。
元聿烨拉尚妆过去坐了,他想了许久,才问:“离开了他,你还会回去么?”
尚妆略微一震,终是摇头。她怎么还可能回去,他们是兄妹啊。
元聿烨却是有些高兴,紧握住她的手,开口:“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亦是他给自己的底线。
又过一夜,离开庑城已经只一天的车程了。
前一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此刻的空气里还能闻得到雨水的味道,很是清的样子。
灵阙失眠了一晚上,行至外头的时候,恰巧见杨成风面前疾步走过。他的脸色有些沉重,灵阙有些好奇,不免跟着抬步上前。
不过走了几步,便听得张公公的声音传来:“将军过去给皇上护法,奴才担心着,却又不好劝。”
杨成风咬着牙道:“皇上将娘娘身上的毒引至自己身上,我就劝过的,可他……”他不忍心说下去,只抬步朝那马车走去。
张公公摇摇头,也只得转身跟上去。
灵阙却是狠狠地吃了一惊,杨成风口的“娘娘”除了尚妆还能有谁?咬着唇,她早该想到的,她这里!她就这里!还有,杨成风方才说什么?元聿烨要将她身上的毒引至自己的身上?
他……他疯了么?
灵阙的脸色越地苍白,那种毒是要死人的啊!
她也来不及想了,只快步跟上前去。
可恶的张公公,昨儿个还骗她说他是病了!若是她早知道,她早就告诉他尚妆的身份了,她只是不想他为了尚妆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自己!
杨成风上马车的时候,见元聿烨已经给尚妆运气了,此刻他什么都不敢说,怕扰乱他的心智,只得守一旁。
灵阙过去的时候,见张公公守外头,她心头的怒意一下子窜了上来。此刻什么理智都没了,她觉得元聿烨若是出了事,张公公也是害了他的。
冲了过去,等张公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近前。张公公吃了一惊,她早已经掀起了车帘,里面的情形已经一目了然地引入眼帘。
男子苍白不堪的容颜跌入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
杨成风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灵阙大声道:“她是黎国公主!她是黎国公主你还救么!”
她不是安陵雩,不是尚妆,她什么身份都是假的。他却爱上了她,爱上仇人的女儿……
如今,还要为了她如此伤害自己,灵阙心里实是没办法接受。
杨成风一惊,却见元聿烨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灵阙。她说什么?谁是黎国公主?
“她是黎国公主,也值得你这样救么!”指着尚妆,她哭着道。
“你住口!”杨成风不去想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厉声喝断了她的话。
“为何不让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杨成风飞快地出手点出了她的穴道,灵阙死死地等着他,身子一下子动不了了,连着声音都不出。她还很埋怨地看着他,杨成风却是紧张地看向车内之人。
这个时候出来说这些,才是会害死他的!不过此刻,他也做不了什么,心里着急着,也只能等着。
脑反反复复是灵阙说出来的话,元聿烨体内的气息一乱,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强行压下去,拼命地告诉自己,此刻,不能乱。雩儿,雩儿会承受不住的。
从掌心传来的刺痛的感觉越来越细微了,他勉强提气,很快便要大功告成了。
尚妆迷迷糊糊地,觉得突然难受起来,体内像是有什么窜着走。她微微嘤咛一声,已有血丝自嘴角流出来。神智有些微微地清醒了,她怎么了?好端端地居然睡着了么?
微微动了动,耳畔却传来杨成风惊恐万分的声音:“娘娘,娘娘千万别动!”
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面前之人,她才现谁的手抵她的背上。生了何事?
皱了眉,嘘声道:“杨将军,我……”
“娘娘不要说话!”他制止了她,急得额上都沁出了汗了。
略微撇过脸,她似乎是隐约瞧见男子衣衫的一角。
元聿烨么?
可,他做什么?
杨成风这儿,还有……
目光,落外头灵阙的身上,见她一脸怨恨地看着自己,尚妆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生了何事。张公公与杨成风同样的满脸担忧。
“嗯……”感觉那游走体内的气息被一下子抽走,尚妆的身子一软,缓缓地倒车内软垫上。
“皇上!”杨成风这才扑上前,抬手点住他胸口的几处大穴。
元聿烨略微一动,抵不住便俯身吐了几口血。张公公急红了眼睛,上前,却听他问:“她……她如何?”
“娘娘没事。”杨成风应着。
闻言,元聿烨才放了心,他蹙了眉,体内的真气乱窜着,方才全凭强撑着,因为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为了她,他不能乱。而此刻,他已经撤了掌,而她没事,便是他大的安慰了。
看出来的景象有些模糊了,嘴角略微一笑,一头栽倒杨成风的怀里。
“皇上!”
“皇上!”
见杨成风的手探上了他的脉,张公公急着问:“将军,皇上如何?”
“岔了真气,去请青夫人。”他沉着声说着,此刻也不敢贸然出手救他。
灵阙撑圆了双目看着,她也吓坏了,她哪里知道她的话会让他这样?她以为他知道了尚妆的身份便不会再以身犯险了,她哪里知道……
眼泪流了下来,可她依旧什么声音都不出来。
尚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为何他们都那么紧张地叫着元聿烨?他……怎么了?
转过身子,瞧见杨成风小心地扶他靠着马车的壁沿,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来不及擦去的血渍。胸前的衣襟上,斑斑的鲜血尤为夺目。
尚妆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咬着唇问:“皇上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手,握住他的,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方才,是他救她,是么?
她早就知道,青夫人不会那么好心拿出解药的!可,她为什么要会相信他说的话?她为什么要相信!
感觉女子柔软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元聿烨的手指略微动了动。
“皇上!”尚妆惊呼了他一声。
男子的嘴角略微扬起,原来,不是梦,真的是她的手,是她的声音。太好了,她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么?
身子略微动了动,却没有力气坐起来。谁的手按住了他的身子,那声音有些飘渺:“皇上不要乱动,张公公去请青夫人了,很快就没事了,您忍着。”
是成风啊。
他缓缓地笑了,是啊,他会没事的,她也会没事的。
“生了何事?”外头,传来慕容云楚的声音。他方才瞧见张公公行事匆匆地走过,又是过这边去的,他觉得有些奇怪,故而跟过来看看。
此刻,瞧见车内的情形,自是吓了一跳,脱口道:“皇上怎么了?”
杨成风没有看他,只道:“皇上受了伤,请丞相先带她走。人太多,会吵着皇上。”
慕容云楚这才看清楚身边之人,只一眼,倒是吃了一惊,灵阙!
看她的样子,是被点了穴了。呵,元政桓庑城,她不庑城,居然出现这里?想了想,慕容云楚没有说话,只将灵阙带了走。
“灵阙。”尚妆喊了她一声,却被杨成风拦住,听他道:“娘娘不要乱走,如今……皇上!皇上!”元聿烨的气息一下子弱了下去,杨成风脸色一变,惊呼着他。
尚妆这才猛地回神,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手上,一下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也吓坏了,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道:“皇上,皇上不要吓我……”
心里慌乱无比,她艰难地过去,俯身抱住他的身子,哭道:“皇上不要……”她还有很多事没有与他坦白,他不可以出事的,绝不可以!
杨成风微红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声开口:“皇上为了娘娘,什么都可以不顾。”
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她如何不知?
青夫人来的时候,瞧见这样的场景,她不免也吃了一惊。不过是让他将她身上的毒渡至自己身上罢了,如何会弄成这样?
尚妆抬眸瞧见是青夫人,忙松手靠一旁。青夫人看了她一眼,伸手为元聿烨把了脉。她皱了眉,他真是不要命了,运功的时候到底胡思乱想些什么?
张公公急着道:“快救皇上啊!”
青夫人冷笑一声道:“现知道急了?他以为他有多少能耐?”方才岔了真气的时候没走火入魔已经很便宜他了!
杨成风的脸色一变,才要动怒,只听她道:“去将我那的银针取来。”
“你来的时候为何不拿!”她是故意的!杨成风已经狠狠地握了拳。
青夫人看他一眼,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会弄成这样?”
张公公哪里等着及,忙道:“我去我去。”说着,转身便要走。
却见杨成风飞快地跳下马车,道:“公公留着,我去。”他的脚步快。
瞧见他们一个个的脸色,尚妆亦是知道他的情况不乐观。咬着唇看向青夫人,颤声道:“请夫人救他。”
青夫人并不看她,只开口道:“我自然会救他,只盼他别忘了他的承诺。”
“他……他承诺了你什么?”急急地问着。
她不相信他只是那么简单地说要放青夫人走。只因,他骗了她,他没有告诉她引毒的事情!
“政桓的解药。”说了出来,青夫人才是微微一怔,随即又笑,这件事她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重要是的,元政桓可以活下去了。
她的话,让尚妆狠狠地怔住了。
元政桓的解药?
目光直直地落车内男子的脸上,握着他的手越地颤抖不止,那一刻,她不知是高兴,还是如何,一面笑着,一面却是泪流不止。
他说不杀他,原来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便已经做到了。
情花是有解药的。再也许,他下的,根本不是情花,是么?
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了她的?
狠狠地咬唇,他瞒着她的,让她感动不止,可是她呢?她瞒了他的,却只会一次次地伤他的心。
杨成风取了银针回来了,青夫人只取了一枚,抬手深深地扎入了元聿烨的虎口。
他的眉头猛地蹙起,闷哼一声睁开眼来。模糊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晰,他看清了青夫人的脸。不禁,缓缓地笑了。
青夫人却不笑,只冷声问:“我要的东西呢?”她必须先拿到手,才会救他。
元聿烨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银针,他知道,这只是提神用的。他低声道:“张廖,将东西取来。”
张公公忙应了声下去。
元聿烨的目光终是寻了尚妆看去,见她好端端地他的身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尚妆紧握了他的手,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冲她一笑,淡淡的,却让她觉得安心。
青夫人冲一旁的杨成风看了一眼,开口道:“去倒一杯水来。”
杨成风一怔,不免朝元聿烨看了一眼,此刻他是有些不放心留他们这里的。却听元聿烨笑道:“去。”这个时候,谅青夫人也不敢怎么样。
张公公到的时候,杨成风也回来了。他将手的瓶子交给元聿烨,他没有抬手的力气,只看了一眼,示意他直接给青夫人便可。
青夫人忙小心地接过,视若珍宝。
尚妆明白,那是元政桓的命啊。他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她早就知道的。如今,她终于可以救他了。其实尚妆的心里,也同样高兴着。
元聿烨低咳了一声,才道:“朕没有食言,一会儿让人给你备马,准你离开。”
“好。”青夫人应着,示意杨成风将水放车内,她从怀取出三个小瓷瓶,一字排开,开口道,“让他们都出去。”
张公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尚妆欲开口,却听元聿烨道:“没事的,不必担心。成风,带她出去。”他命令着。
杨成风没有说话,俯身将尚妆抱起。
她猛地回头看着他,见他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对着自己笑着。不知怎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却再次止不住涌出来,滑过眼角,从滚烫到冰凉。
抓着杨成风的衣襟,她只抬眸问:“杨将军,他会没事的,是么?”
杨成风的神色微微一变,咬着牙道:“皇上会没事的,否则,我绝不放过她!”他说着,微微握紧了双拳,其实,他心里清楚的。若然真的出事,他即便杀了青夫人,又怎样?
还有灵阙……
想起灵阙,他突然想起灵阙的话来。本能地看向怀的女子,他的眸乍现了一片错愕。方才情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去想灵阙说出的话的真实性。此刻想起来,才是真正觉得愕然。
尚妆根本没有像那么多了,只回头,再次看向马车。此刻的车帘已经落下,车内生着什么,她看不见。
张公公跟他们身后,也是紧张地只看着马车的方向。
慕容云楚将灵阙带出很远,才将她放下。他只回头叫了一个侍卫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原本此刻不过是停下来休息的,不过,看方才元聿烨的样子,该是无法继续赶路了。
侍卫应了声,忙下去了。
抬手,解开了灵阙身上的穴道。
她仿佛还未曾反应过来身上的穴道被解开了,依旧只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地回神。抬步微微动了动,终是抬步欲冲回去。
慕容云楚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那边生了何事?”杨成风说元聿烨受伤?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灵阙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放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容云楚却是笑一声道:“怎么?你以为你还是淑媛娘娘么?”
点到了她的痛楚,灵阙的脸色一变,猛地收紧了双拳。挣不开,只能由他拉着。
“你没死,还活着,不就加可以说明皇上心里不爱你,只是不想你死罢了。”
“住口!”她吼着,不许他这么说!
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低声道:“还想回去皇上的身边么?”从她的眼神里,他就看出来了。
灵阙死死地咬着唇,不一言。她想,可,元聿烨不要她。他说什么都不要她!
眼前闪过尚妆的脸,因为她,全是因为她!
心里愈地恨起来,想起爹娘的死。那时候,她曾元聿烨面前提过的,元聿烨却说,他至今都还没有听说过什么强盗抢劫的时候居然可以杀光整条街的人的。他还帮她查过,只可惜,根本没有任何线。
直到说尚妆是公主,她才缓缓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那时候她的出现,害得她家破人亡。
十五年后她再次出现,却是抢了她的爱人。
呵,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皇上不爱你,你也强求不来。”慕容云楚的声音她的耳畔淡淡地想起。他扼住她的手缓缓地松开,她是想得通,放不下。说穿了,终是嫉妒。
所以,那时候云姜想出的计谋,她很快便能计。也终是让他验证了元政桓对灵阙的态。
灵阙颓然退了半步,愣了半晌,才丢了魂儿似的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慕容云楚却没有再将她追回,只站她身后看着她走远。
马车内,青夫人低头将各瓷瓶的药粉取出,调匀,才倒入水,缓缓搅拌着。
元聿烨只靠着壁沿,满头的冷汗,他体内的毒作了,较之前几次愈地厉害。他只咬着牙,一声都不吭。
青夫人感觉出了他紊乱的气息,她也不忙,只专注地看着手下的东西。魅心的解药,不得差分毫,不然,人救不了,只会死得快。
“后悔么?”她问着。
元聿烨勉强一笑,开口道:“后悔的话,朕就不会做了。”因为是她,他永远不会后悔。
青夫人亦是笑着,又问:“那么紧急的时刻,究竟什么让你分了神?”她终是好奇的,照理说,不应该啊。
她的话,却是让元聿烨猛地怔住了。
脑,再次响起灵阙的话来。
她说,雩儿是公主,是黎国公主。
抬手抚上胸口,那阵痛愈地甚了。
他不禁蹙眉,勉强开口:“你怕朕死了么?”
青夫人手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笑道:“当然,我要的东西可还皇上的身上。”
他哼了声:“他还没死,朕怎么舍得死?”
尤其,还是她的事情,他是要好好地问问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雩儿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变成黎国公主!
那么,他岂不是成了她的亲哥哥?
指尖一颤,是么?所以她才离开了他,所以她才会愿意留自己的身边?
那皆是因为他们有些血缘关系,因为他们不可能一起!
“唔……”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青夫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沉了声道:“皇上真是不想活了?”
“呵。”他颓然一笑,他怎么可能不想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活下去,他元聿烨不喜欢不清不楚,纵然她是因为这个原因弃了他,选择他,那么他也有知道的权利!
青夫人听他不再说话,她亦不再说。
又隔好久,她才停下了手的动作。将碗推至他的面前,道:“喝了。”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杨成风端来的清水此刻已成了褐色是汤药了。浓浓的,全是药的味道。抬手,端住碗口,他的手有些颤抖。
青夫人看得出他根本没有力气端起来,适时地接过那碗,一面道:“这药可不好调。”她说着,喂至他的唇边。
元聿烨没有拒绝,这个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心里明白着。
张口,将药饮。
青夫人搁下了药碗便已经转身,她的任务完成了,便不会再这里多呆一刻。元政桓还庑城等着她。
元聿烨却开口:“你回去,告诉他,他这辈子珍视的人现朕手上。不管她什么身份,朕都不会用她去威胁他。”他顿了下,又道,“这就是朕和他大的不同。”
青夫人怔了下,她却只听懂了前半句,那后半句什么意思,她还是不知道的。
只因现,她还不知道尚妆的身份。
外头的营帐已经搭起来了。
尚妆等人侯外头的时候,瞧见灵阙远远地走来。
杨成风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若不是因为她突然说的那些话,皇上也不会岔了真气。她说话做事,真的从来不顾后果。
灵阙抬眸的时候,瞧见这边的人。不过能让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必然是尚妆。
迟疑了下,终是大步上前。
杨成风几乎是本能地挡尚妆的面前。灵阙一怔,随即开口道:“杨将军是瞎了眼睛不成?如今还护着她作甚?她是黎国人,你想叛变么?”
杨成风却不让开,只道:“她什么身份不必你来说,皇上自会有定夺。”
“可她差点害死皇上!”灵阙指着尚妆厉声说着。
杨成风冷冷地哼了声,道:“方才究竟是谁差点害死皇上谁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看皇上的面子上,他真想将面前的女子囚禁起来。
张公公此刻是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知道皇上心里其实一直不想伤害灵阙的。只是,灵阙这一次做的事情的确是过分了。
“杨将军。”尚妆低声唤着他。
他连头都不回,只道:“娘娘不必为她说话,她若是真的为皇上好,就不该说那些话!”
他的话,说得尚妆一怔。
他们,都想到了她是黎国公主的话上了。
灵阙亦是怔住了,刚才,是她害得元聿烨吐了血么?
这时,张公公欣喜地开口:“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青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张公公已经忙跑着冲上前去。
灵阙动了脚步,却被杨成风拦住了:“留步!”他不想她再上前去伤害元聿烨。
尚妆迟疑了下,终是抬步朝马车走去。步子有些虚浮,不过身上已经完全好了,这些,都是元聿烨的功劳。
“皇上!”张公公急着叫他。
男子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来:“叫人备马,让她离开。”他说得很轻很轻,张公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忙点了头,引着青夫人离去。
尚妆看了他们一眼,终是回身,掀起了车帘,见他靠着壁沿闭目养神着。她一时间怔住了,掀起的车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雩儿。”他低声叫着。
尚妆忙应了声,迟疑了下,终是上去。握住他的手,哽咽地开口:“觉得如何了?”
“没事。”他摇着头,缓缓地睁眼,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他的力气不大,只能轻轻地拥住她的身子。尚妆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你受苦了。”良久良久,才听得他这样说了一句。
尚妆心头一痛,抬起头,抚上他的脸庞,摇头道:“我很好。”
他皱了眉,怎么可能很好,魅心作的痛楚他不是没有尝过,他心疼她。
“皇上休息。”她扶了他,想让他躺下。
他却不愿,只抱着她道:“灵阙说,你是黎国公主。”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骤然一紧,痛得他不禁蹙眉。他想问的,越来越接近答案,越让他觉得心慌。
尚妆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他才会慌了神吐血的,是么?
望着面前的男子,哽咽道:“那……为何还要救我?”听到那样的消息,他依旧只选择自伤,也要救她。
元聿烨,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问的时候,只是想要求证灵阙的话是不是真的。如今,听见她问他为何还要救她,他想,答案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他,她,就是黎国公主。
轻阖了双目,半晌,才听他道:“因为不救你,我会死。”
他会恨死自己的。
他爱她啊,不乎她是谁,只乎她是不是好好地活着。
哭了。
眼泪无声无息地自眼角滑落,她怔怔地看着他,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襟,咬着牙开口:“你不能出事的。”
“为何?”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因为我是西周的皇帝么?”
“不……”她摇头,“因为你是元聿烨。”
“元聿烨……怎么了?”
“因为……我乎。”
简短的一句话,这一刻,突然胜过千言万语。
他看着她,缓缓地笑起来,只此一句,他也无需多问。
够了,足够了。
他等了这么久,等来她的这句话,他还求什么呢?
只要她乎,只要一句乎。
“雩儿。”动情地抱着怀的女子,他的心里才是真正地开心的。
一直到了第二日的早上才重启程,午时降至的时候,他们已经接近庑城了。远远地,已经可以瞧见庑城的城墙,杨成风下令扎营。
西周的大军一直跟他们后面五里处,此时,才近了,不过隔了半里,回头的时候,已经可以遥遥相望。
元聿烨站营地入口,负手看向庑城的城墙上。
隔了会儿,他瞧见一队人出现城墙上,那为的男子,他只需一眼,便瞧了出来。
是他!
嘴角微动,那边的男子亦是已经朝他看来。
“主子。”莫寻轻声唤着他,他知道他定是找尚妆。只因青夫人回来的时候,说尚妆元聿烨的手里。
微微握紧了双拳,她终是去了他的身边。不惜以黎国公主的身份,她也要回到他的身边!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这一刻,他似乎开始痛恨他们彼此的身份。
望着他们,元聿烨不免一笑。他是看不见她的,他知道她心里会纠结,所以让她营帐里,根本没有出来。他不管她黎国公主的身份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她做了十年的西周人,他理解她内心的挣扎。
是以,给她好的关怀,便是不让她参与到这场战争来。
杨成风站他的身边,小声道:“皇上还是回去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他的身子才好一点,他自然是担心他。
他却笑道:“成风,朕想过无数次与他敌对的时候,却始终不曾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身份。”
杨成风没有说话,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只略微看了一眼,瞧见慕容云楚上前来。他的目光,亦是看向远处的城楼。
元政桓的眸子微微一紧,沉了声开口:“师父确定当年亲手杀了他么?”那个,原本是桓王的人。
青夫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头。
他却是笑一声,抬手,指向前方,启唇道:“可他还活着。”那月牙形的胎记便足以说明一切!
青夫人终是一怔,目光随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是他!
她终是知道为何他会认识她了,原来,他们多年以前就曾经见过的。不,何止见过,他们还朝夕相处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