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想说,这么护着顾府。”
低低沉沉的嗓音掠入耳,慕惊鸿猛地回头,盯住他。
两人间距离十分近。
呼吸能喷撒在对方的身上,慕惊鸿张了张唇,却也是什么也没说。
慕惊鸿的再次沉默,让楚啇面色越发的冷。
“罢了,本王也不免强你,”楚啇往后退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气息跟着一松。
慕惊鸿也是长长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见过了顾太尉,也能猜到顾太尉对他有别的谋算。
这一夜,两人沉默躺在同一张榻上,两颗心却从来没有走到一起,那么的远。
楚啇依然像个正人君,靠在床柱边,就那样睡了好些天。
慕惊鸿有些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楚啇竟是连沾都不肯沾一下,随后一想,如此也好。
两人本就没有感情,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将来,他若是想要娶自己喜欢的人,她将位置退让出来就是。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慕惊鸿慢慢的沉默了过去。
次日。
两人又安静的坐在一起用早膳。
出了昨日的事,楚禹倒也没有再召他入宫,楚啇就躲在家中清闲。
慕惊鸿却是不能窝在王府里等待。
让下人过去知会楚啇一声,就带着人出了府,去管理她手里的铺子茶楼等。
看上去倒是很上心的样子。
楚啇知道她又带人出府,也没什么反应,怅鸠从月门那边过来,正好远远的看到出府去的慕惊鸿,加快两步进入湖心亭,“主子,慕府八小姐,就在刚刚吊死在祠堂。”
“哦。”
楚啇眯起了黑眸,“幕府压着消息?”
“是!”
楚啇朝门外看了眼。
怅鸠道:“这件事可能会连累到主子。”
楚啇对此倒是不担心,很是坦然道:“当日的情况你也是瞧见了。”
当时怅鸠就在旁边,将那场面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戏码,以前可没少见。
比慕长欢更大胆的还有,所以也就是见怪不怪了。
怅鸠看那女人不像是那么轻易自杀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吊死了。
他可查到了,当时被发配到庵堂里,也没见她寻死寻活,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出意外了?
其中,恐怕还有其他什么猫腻。
“且看慕侯爷如何说吧。”
楚啇并不打算去管这事,只要慕德元没有扯出自己,他也不会动慕府。
慕德元,一个靠着女人支撑家族的男人,也是无用窝囊,早不知被外人如何诟病了,近来家里又频频闹出大事,更是成为这京都城里的笑料。
可他还不自知,仍旧沾沾自喜的想要得到更多。
背后更是与顾太尉走近,算计着那点利益。
家里闹成这样,也没想着管一管,反而想要利用慕长欢这事再绑定自己这边的关系,楚啇对这种行事,很是不屑。
慕德元这个人,就只会借用女人的背景,行小人之事。
难怪慕老爷子退出朝堂就躲回祖家去了,慕家老二还算是个人才,老大却是个废的。
可惜了慕家老二,正值壮年就死在了外边。
正巡视自己产业的慕惊鸿忽见慕府的人匆匆奔自己过来,屈膝一礼道:“啇王妃,慕府出了事。”
慕惊鸿一愣,然后淡声道:“那是慕府,自己的事,即是出事了,我也插不上手。”
下人听了也是愣愣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慕惊鸿将自己和慕府撇得这么干净,但她的话也说得在理,慕惊鸿也确实是不适合插手慕府的事。
那下人继续道:“是府上八小姐去了!”
慕惊鸿仅仅是一愣,突然掐算了一下,没说什么。
自己对慕长欢的事并没有上心,倒也没有算过她的命,自然也不知她会应了这一劫。
“她的事,自有大伯操持。”
“可……老夫人说了,这事关啇王,让小的过府,可啇王没应门,小的只好寻啇王妃来了。”
慕惊鸿觉得好笑,“大伯是想,让啇王过去,负这个,责任?”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过来传话的,”下人一时间觉得难堪,因为侯爷说的话就是那么个意思。
在慕府的人看来,就是啇王逼死了小小年纪的八小姐。
慕惊鸿摆手:“回去告诉,祖母,就说,啇王管不了,这事。”
“这……”
“去吧。”
慕惊鸿已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往前。
那下人急匆匆的回府了,进了静心居就将慕惊鸿的话传达了一遍,坐在堂内的娄氏立即冷下了脸。
可那是啇王妃,自己生气又能如何。
顾氏按了按嘴角,心中在冷笑。
张氏哭喊着,就是为了给她这个女儿讨个“公道”,却没想过,当日是她的好女儿不要脸的当堂脱衣勾引在先。
今日自个上吊死了,就让自个的女婿负责任,顾氏要不是看在张氏死了女儿的份上,早就骂了。
家里这些人,都是被惯的。
慕德元听完下人回话,脸上一阵阴沉,却也是没说什么,让人下去将慕长欢的尸体收了下葬。
死得不体面,又是庶女,自是不能体面下葬了。
慕德元交代完家里的事,就匆匆入宫,在宫门碰上了顾太尉,慕德元连忙上前去打招呼,然后说起了慕府的事。
顾太尉改了道,陪着慕德元入御书房。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再说静心居这里,慕德元一走,大伙儿也都各自散了去。
顾氏跟陈嬷嬷落在最后,看着被扶出去的张氏,更是冷笑不止。
视线一撇,看到角落站着个小身影。
顾氏眸子眯了眯。
那身影,正是慕秉恒。
“夫人,是十少爷。”陈嬷嬷觉得这位十少爷最近诡异得很,好似什么事都有他看热闹的一份。
顾氏眼神闪了闪,道:“听说发现长欢时,他就在祠堂那边出现。”
“是有这么回事,可十少爷现在就养在老夫人的身边,谁也不敢说他半个不字。夫人,奴婢瞧着这十少爷近来戾气有些重,还时常在雅芳居外面碰着,奴婢看他没做什么,才没向夫人提起这事。”
陈嬷嬷对慕秉恒莫名觉得很不喜欢。
顾氏也是想到了慕沅嘉成亲那天陷害的事,眼神彻底的冷了下来,“也就是老夫人宠着,又有屠家那边看着,若放到外面,也不知要活成什么样。”
磬音寺放毒蜂的事,也有这小子的份,要不是没有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暂时安然无恙,哪里能现在的好日子过。
顾氏警惕的吩咐陈嬷嬷:“找人看着他些,若是想要在我这边作怪,也不要手下留情。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迟早是要有他的报应。”
陈嬷嬷应下,就想着晚上立即安排人盯着周围,免得他在背后搞鬼。
走到静芳居的门口,顾氏又想起一事,“你让人到啇王府传个话,让惊鸿不要管这事。”
“是。”
陈嬷嬷又转身出门,吩咐一个嬷嬷去了啇王府。
雅芳居的人刚刚出去,鲁氏还有娄氏那边就收到了话,娄氏冷声道:“倒是向着自个女儿的,也罢,左右不过是个庶女,由着他们自个折腾。”
连嬷嬷附和一句。
此时慕秉恒正站在侧门,将这些话听了一耳朵。
娄氏回头就看到孙子,脸上立即眉开眼笑,招招手:“秉恒,来祖母这里来!”
“祖母!”
慕秉恒勾着唇,笑眯眯的小跑过来,“祖母,八姐真的死了吗?他们都说是啇王逼死了八姐,八姐真的好可怜。啇王明明可以娶了八姐做妾,为什么要逼死她。”
虽然方才说着那些狠话,可娄氏这时听到孙子这些天真的话语,不禁脸微沉,心里也觉得啇王也着实太过分了些。
“乖孙儿,这事有你父亲做主,不会让你的八姐姐就这么死了。”
在孙子面前,娄氏也只能嘴上安慰安慰。
慕秉恒一脸天真的望着娄氏,“真的!”
娄氏被孙子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软,“当真!”
“祖母可不能骗孙儿,八姐姐平常时待孙儿最好了,”慕秉恒黑亮的眼神一黯。
娄氏看到这情形,心更软了,“祖母不会骗秉恒!”
“孙儿就知道祖母最好了!”说着往娄氏身边乖巧的蹭了蹭。
这举动惹得娄氏一阵发笑,不过一会,沉闷的静心居里,不时的传出祖孙俩谈笑声,听得外面的人都忍不住低声议论着。
*
静心居祖孙其乐融融,张氏这里则是死灰一片。
慕沅嘉接到消息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而就在这晚间时分,楚啇就被宫里通传。
同一时,慕府里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外面去了,然后往晚间的酒楼和茶楼里钻,
不过一会儿,慕府里发生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坐在啇王府的花厅里等着楚啇回府用晚膳的慕惊鸿,心里边总是有些不安。
“王妃,可要传膳?”
刘嬷嬷躬身在门边,询问静坐在椅子里的慕惊鸿。
慕惊鸿问:“什么时辰。”
“戌时了。”
“再等等。”
“是。”
刘嬷嬷退了出去。
慕惊鸿靠在椅子里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楚啇也终于是回府了。
只是。
慕惊鸿愣愕的看着进来的人,月白的锦衣上,一点点的浓墨化成黑斑,看上去,有一种极为狼狈的美!
这种风情,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有。
慕惊鸿在看到那人进门那刻,是呆住的。
直到人站在眼前,一双黑得吸入灵魂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
昨夜那种心跳加快的场面又来了!
慕惊鸿惊得回神,“王爷……您这是……怎么回事。”
“无碍,”楚啇的视线落在空寥寥的桌子上,“怎么没用膳。”
“等王爷,一起。”
慕惊鸿的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突然扭头看了过来,一双比深海还要深沉的星眸,静静望着她。
明明没有使力,却给人一种被注入力量的错觉。
慕惊鸿看着这人,一时有些哑声。
今夜,也不知他怎么了。
“那就一起吧,”楚啇久久才发声,转身吩咐外面的人传膳,“本王去换下这身脏衣。”
慕惊鸿目送他离开,走到门口,往外面看去,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啇王府静悄悄的,很安静。
楚啇的东西都放在旁边的偏房,正房放的都是慕惊鸿的东西。
换上一身新的月白锦衣的楚啇拿着那一身脏衣走出来,顺手将其丢给了怅鸠。
“烧了。”
“是。”
怅鸠沉声应下就匆匆去了。
楚啇侧过身,就看到站在门廊下的慕惊鸿,嘴角勾了勾,将身上那股冷冰冰的寒意驱散,仿佛方才那一身寒霜并不存在。
慕惊鸿猜着在宫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走过来,正要发问,楚啇就先摆手:“进屋吧。”
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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