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跟着他时间长,见状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有人上前来架住太医院院首,想要将人拖出去。
“陛下、陛下……”院首急忙大喊。
明乐容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摆手喊停,他阴鸷的目光紧紧盯住院首:“朕从前听闻,有人能够将旁人的手脚接给断臂断脚的人,是不是?”
院首心中‘咯噔’了下,惶惶道:“陛下,那只是民间百姓编出来的故事,这是不可能的啊!”
明乐容问他:“难道你试过?”
院首被卡了下,道:“未,未曾。”
“那你便来试试。”
院首急得冷汗一滴滴落下,道:“陛下身子尊贵,如何能试试呢?”
明乐容听得嗤笑了声,眼带嘲讽:“你都说朕身子尊贵了,怎么能先从朕身上试呢。你挑两个人,砍了他们的手臂来试。”
霎时间,本就安静的屋内像是完全死寂了下去,人人屏住呼吸,胆子小的早已经抑制不住的抖若筛糠。
院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眼中盛满大骇,他连连摆手:“陛下,这,这不可行啊!”
明乐容目光陡然阴狠:“不可行?你是想违抗命令吗?不可行朕就让别人来试,就抓你的家里人来试,你说可不可行?”
最后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把劈在了院首的脑门上。
他眼睛瞪大,张着嘴半天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个念头,反正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好君王,倒不如,倒不如让他来替天行道,一把毒死他算了!
可是弑君之罪,他死了便死了,家人又该如何?
霎时间,院首已经浑身冷汗浸透了里衣。
明乐容瞧着他惶惶害怕的样子,又嗤笑了声,留给他时间去想怎么做,又想到一件事:“朕派去人围剿昀凌殿,怎么迟迟没有消息来报?去传徐佳。”
跟着他出去的老太监已死,徐佳是顶替他位置的大太监,同样忠心耿耿。
徐佳不知为何出去了下,到现在都没出现,明乐容不由得皱眉。
正当此时,大门突然被踹开。
本就有些昏沉的屋内溜进一缕光线,叫人不由得都看了过去,却先见到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有人差点尖叫起来。
明乐容眯了眯眼,认出那是个死人,是徐佳。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察觉不好,急急大喊:“护驾!护驾!”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率先出现了一道影子,身姿从容飘然,他缓缓踏进,一步一步出现在明乐容的视线中。那是一张与他有五分相似的脸,但眉目处满是清冷、矜贵。
念念不忘的噩梦。
“安王!”
众宫人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喜。
安王没死,安王竟然没死!
那‘病死’的安王现在出现在这里,无一不是昭示着‘造反’,但没有人觉得恐惧、不安,他们只有惊喜,和一种得救了的解脱。
这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明乐容挣扎着想要逃掉,但身旁的院首等人眼疾手快的上前按住了他,这回难以置信的换成了他:“你们想做什么,造反吗?啊?护驾啊!”
没有人搭理。
宋楚轻轻笑出声,眼中带着讥诮:“弟弟,你做皇帝做到这份上,不觉得耻辱吗?”
这个素来淡然如水的哥哥,可以说是第一次用这般语气对他说话。
明乐容不可置信,又……可这才是他心中的哥哥。
当真的有一天,这位他每天都在怀疑和讨厌的哥哥真的去做他一直在怀疑的事情,却又像是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让他耳朵嗡嗡直响。
“你终于想坐这个位置了啊。”
明乐容仰头朝他微笑,笑容却是阴狠森冷的。
“没办法。”宋楚轻说道,“陛下您病重不治身亡,我只好承担起这个责任了。”
“不、治、身、亡。”明乐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咬牙切齿。
太医院的太医们急忙道:“对对对!陛下病情极重!”
“……”
明乐容的脸色极为难看,铁青着脸看自家哥哥持剑一步步朝他走近,心底深处开始涌起恐慌。他忙道:“饶我一命!”
“为何要饶?”
明乐容在慌乱中陡然眼前一亮,问他:“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针对唐洛吗?我告诉你,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宋楚轻手中的剑飞快递出,直直刺入他的胸膛内。
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宋楚轻这么着急,不等他把话讲完,如果讲完的话……
这场变故太过突然,屋内的每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不久前还叫嚣着的、可怕残暴的皇帝就已经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