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余漾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
对方许久没回复,估计被打击到了。
宋宝玉无奈摇头,总觉得江燃这座移动冰山,简直是余漾平坦人生路上中的一道坎。
而且这道坎,很大可能过不去。
-
午夜时分的中心医院。
急症室里,江燃神情懒散地靠着椅子,眼睑低垂,看着面前的周叔忙来忙去。
头顶上方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一张清隽的脸透着冷感的白皙,鼻梁优越挺拔,衬得五官愈发立体深刻。
从酒店到医院,江燃的嘴巴肿得越来越明显,颜色也变成妖艳的红色,不笑的时候像只精致漂亮的男狐狸。
他打小就对茄子过敏,距离上一次过敏,还是多年前上初中的时候,这会不仅嘴巴痒,就连喉咙也一刺一刺的疼,堵塞得说不出话来。
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片,一边配药,一边低声唠叨:“你这孩子都多大人了,吃东西也不注意。”
“你平时不是不吃茄子的吗?今天怎么吃了?”
周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几根白发十分显眼,眉眼间几分岁月的痕迹,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江燃没说话,安安静静听着,看起来老实得不得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余漾的影子。
女孩的一颦一笑,声音聒噪得像鹦鹉,杏眼乌黑明亮,总能笑眯眯地看着你。
江燃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想到她。
周勤帮江燃开了些外服的药物,又让他张开嘴巴,看了眼喉咙的情况,温声叮嘱道:“你平时一定要注意,过敏可不是小事。”
“前段时间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龙虾过敏,差点没抢救过来。”
“这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你也一样,小心我告诉你爷爷,那家伙到时候准收拾你。”
江燃笑了笑。没有反驳。
他平时有什么小毛病都会来周勤这看看,这人十有八九总会搬出江老爷子吓唬他。
江燃显然不吃这套,此时不大舒服地咬了下腮帮子,薄薄的嘴唇又红又肿,下巴和脖子也出现一大片痱子似的红痕。
见一切都差不多了,江燃拎着药起身,冷峻的眉眼间终于多了分温度:“谢谢周叔,我会注意的。”
江燃正要走,周勤连忙将人叫住,“对了,这个名片给你。”
江燃看了眼周叔手上的名片,眸光一顿。
周勤:“既然现在的心理医生不行,那咱们就换一个。”
眼前的少年唇角收紧,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顷刻间像凝了层冰霜。
周勤知道,江燃很抵触别人关心他的病情,可他试过的心理医生太多,但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
要想完全治愈,总要不断尝试才行。
江燃的眼神平静而淡,并没有接。
看着他走出几米远,周勤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喊:“难道你不想尽快好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吗?”
清冷冷的走廊里,少年穿着单薄的黑色短袖,露出冷白匀称的手臂,身高腿长,一步一步,终于停下来。
那道影子孤零零地站在光下,腰杆挺拔,寂寥又落寞。
周勤以前是江家老宅的家庭医生,从小看着江燃长大,此时也是真心实意想帮他。
江燃从始至终沉默,周勤攥紧手中的名片,语声稍有停顿:“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谁还能救你。”
除了自己,谁还能救你。
江燃怔怔愣神,心口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似乎停了很久,像隔了几个世纪。
就在周勤以为自己的劝说只是徒劳时,不远处的人转身,终于朝他走过来。
江燃接过了那张名片,并说了声:“谢谢。”
-
由于周一上午有课,余漾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东西便去退房。
到了前台,余漾再一次看见了方清怡。
只是她换了套衣服,长袖长裤,脖子上还系了条丝巾,此时手挽着一旁的中年男人,神情有些倦怠。
余漾正要跟人打声招呼,毕竟是室友,方清怡懒散地靠在男人怀里,眼刚好在这时转身。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余漾站在原地,方清怡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瞬。
余漾这才看清室友脸上的伤。
方清怡的黑眼圈很重,眼底布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眉毛和颧骨的位置有很明显的青紫,即便已经被遮盖了一层粉底液。
中年男人揽着方清怡的腰,低头狠狠亲了口她的脸颊,也切断了两个女孩的对视。
男人:“下回什么时候有空?要不我直接去你们学校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