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东宝气得心里呕血,表面上却还得保持笑脸:“祝先生这话说得可真是……生分了……”
.
轰走田东宝之后祝南疆依旧烦躁,等洗完脸吃完早饭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
吩咐下人另做了份早饭端到楼上去,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警服。
“三爷,出门?”瞎子蹲下来替他整理裤腿。
“去巡捕房,你不必跟着我。”
“是。”
“一会儿顾兰廷下来,你问问他的意思,想走就安排辆车送他。”
“送去洪金坊?”
“不,去田东宝家。”
“那要是他不想走呢?”
“不走?不走就给他做个中饭。”
绑紧皮带戴上警帽,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在落地镜前踱了两圈,突然又停下脚步:“什么不想走?”
“就是……留在何公馆伺候。”
“伺候我?你也太看得起你家主子了!”
“上次那位苏小姐不就是……”
“想留也不行,天黑前总得送走!”
“是,三爷。”
祝南疆很少留人在公馆里吃饭,向来是睡完了第二天一早就派车送走。但这顾兰廷是第一个上了他的床的男人,且温言细语伺候得他十分舒服,因此他愿意多表现一点耐心和关爱。
可如果他再把田东宝或者别的什么人给引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走的时候给他包个红包……回头别让我看见他还在这儿,听到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朵烂桃花暂时还看不出威力
第28章 八仙桥
祝南疆*自开车去霞飞路巡捕房。
昨天下午宋成耕找他“商量要事”,刚见面却被董事会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事没谈成,只好另改时间。
其实就算宋成耕不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事。
前阵子法商水力公司的工人集体罢工要求增加工资,申报和时闻报都发表社论支持罢工,谴责法国资本方剥削工人。
虽然在华区工人闹事已不算稀罕事,但租界内如此大规模的集体罢工还是头一回。巡捕房总监德沃利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因知道宋成耕与青帮人士交好便向他施压,暗示如果不能解决罢工的事就要在租界内禁赌禁烟。
巡捕房毕竟是巡捕房,不能什么事都让帮派出面解决。宋成耕一开始让祝南疆搜罗一批手下带上印有法国国旗的袖章前去搜捕工人威胁其复工,不见成效。罗占元得知此事后又令人收买工人领导,一个叫许静山的,表示可以收其为徒每月给300大洋,然而许无动于衷。
万一领事馆真的气急败坏在租界内禁赌禁烟,那就等于断了罗占元等人的财路,此事是万万不可的。但罢工每天都在继续,租界内外千千万万双眼睛都在盯着,又不敢真的动刀动枪。
宋成耕找到祝南疆,就是想跟他商量有无非武力镇压罢工的办法,就算一下子压不下去,先摆平几个闹得最凶的领头人也好。
“直接抓不行?”
祝南疆对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尤其是跟领事馆扯上关系。他觉得法国佬不好说话。
“这事不好办……闸北区那块三天两头抓捕工人,那是国民政府下的命令,我们算什么?”宋成耕从烟筒里抽出一根雪茄点上,“工董局不好做的太绝,不然德沃利也犯不着来为难我。”
“工董局不好管,那让特区法院管呢?阿尔邦领事自己不就是法院顾问吗?”
“特区法院那边我也说得上话,但特区法院凭什么管你罢工的工人?”
“特区法院那边管什么呢?”
“管……”
宋成耕举雪茄的手突然顿住了,眯起眼睛看向祝南疆,他缓缓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脸:“行啊你,小祝。”
“啊?”祝南疆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当然,罗老那边也得提前通气。”
“一切按照宋先生吩咐的办。”
“行,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祝南疆莫名其妙地出了巡捕房,依旧是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路过百货商店他下车买了个钻石领带夹子,让人包好了送去薛丛淮家里。
上个月他跟薛从淮合股开了家面粉厂,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做就赚了一笔钱。他心想这姓薛的确实是有些本事,要么就是财神爷附体。
财神爷可得好好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