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晚上睡个觉，要什么光线？”

　　康城转着眼珠子又开始想别的理由，“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嗤……”木星移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能不能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

　　像样点的？

　　那……“我想和你睡。”

　　毫无意外的，康城又挨了木星移一脚，眼巴巴的看着木星移进了自己的卧室，还咔嚓一声，给卧室上了。

　　锁。

　　康城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木星移在他身边，所有的不习惯他都可以忽略，连火车上逼仄的床铺他都能接受。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睡，就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床板太硬了，被子虽然白天晒过，他还是觉得硬硬的。

　　哪里有把木星移抱在怀里舒服。

　　又软又香的……

　　就隔了一堵墙，康城把耳朵贴在墙上，却什么动静也听不到，最后唉声叹气的了半个晚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康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了。

　　木星移早已经起来在厨房做早饭了，康城自己洗漱完，就巴巴的跟在木星移屁股后面，走哪跟哪，脸上的委屈显而易见。

　　木星移权当没看见，他把熬好的粥端上桌，“吃完饭我去找歆辞，你要不想去就自己呆着，想干嘛干嘛。”

　　康城眼里露出警惕的光，他想起昨天来家里抱着木星移转圈圈的的家伙，那哪能不跟着。

　　木星移从小就喊邓歆辞的母亲为梅婶婶，这个女人性格幵朗，心地善良，木星移的记忆中，她因为常年劳作皮肤稍显黝黑，干起活来和男人一样，木星移见过她能扛起一百多斤的麦子核能和人有说有笑毫不费力。

　　可他今天见到的梅婶婶却大变了样，瘦骨如柴的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看见木星移进来才稍显有了点精神。

　　女人看见木星移的时候很高兴。

　　可是木星移心里却难受的紧。

　　以前在邓庄生活的时候，梅婶婶对他很好，有时候给邓歆辞买了什么好东西也会捎带给他一份，小时候邓歆辞和一帮小孩子一起欺负他，被梅婶婶教训了一顿。

　　所以这么些年来，木星移在这里也就只有邓歆辞这么一个朋友。

　　梅婶婶似乎对自己的病看的很开，她拉着木星移聊一些家常，问他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全不提自己的病。

　　人病到这种程度，不提生病的事反而也好，木星移就捡一些高兴的事说给她听。

　　康城一言不发的坐在木星移身边，看着眼前并入膏肓的女人，他能看出来女人对木星移的喜爱。

　　因此看着一脸病容的女人，心里也有一丝担忧，对坐在她旁边乖巧的邓歆辞，对他的排斥和芥蒂也减了几分。

　　从邓歆辞家里出来，木星移心情有些沉重。

　　他没有回去，而是沿着村道一直走到村口，他仰着头看着村口那棵小白杨。

　　从木星移有记忆以来，这颗小白杨就矗立在邓庄的村口，这么些年，它依然屹立不倒，看尽了这里的生世百态、世事变迁。

　　这里位于沙漠的边缘，但地势并不平摊，一路上沟沟壑壑，稀疏低矮的植被依稀掩盖着裸露的黄土，在入秋后，植被枯黄，更是显得贫瘠荒凉。

　　不远处是一座山，和樊川的那座山无法比拟。

　　山上低矮的灌木此时叶黄枝枯，裸露在外的是一块块不成型的石灰岩和花岗岩，远远望去，延绵不绝，如此，却还是没有一个叫得上的正经名字，在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它的位置。

　　康城跟着木星移，“我们去哪里？”

　　木星移望着不远处的山，“这个季节，也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野韭菜。”

　　“走吧，我们去看看。”木星移抬脚想着那座山走去。

　　康城便亦步亦趋的跟着。

　　临到山脚下，木星移看见几片羊群，每一片都被用木篱笆隔离起来，篱笆旁是建起的简单的屋舍，应该是夜里供羊群休息的。

　　再走近，木星移便看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是邓村的一些叔叔们。

　　看来这几年他们都把羊群数量扩大了，家里圏不下，便把羊舍都搬到了这里。

　　建叔和邓弘的羊舍是相连着的，两个人都在忙碌着。

　　康城看见那满地的羊粪还有无法形容的味道，定在原地不敢向前。

　　“叔叔、建叔，今天不用放羊吗？”木星移站在木篱笆外面，和两个人打招呼。

　　邓弘把羊粪用铁锹卷到一起，“要去的，一会赶中午太阳大了，山上暖和点就去，眼看着入冬了，也放不了几天了，后面还是得用饲料。”

　　木星移把两家的羊圈扫了一眼，“叔叔现在养多少只羊啊？一冬得用多少饲料啊？有什么销路吗？”

　　邓弘叹了口气，“也就二十来只吧，其他家也差不多，平时会有商客来收，价格也总是往下压，一冬天用饲料的成本也不少，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多少。”

　　木星移皱着眉算，“客商过来收购，他们要赚中间差，肯定会把收购价往下压，这样利润怎么样都上不去的。”

　　建叔活也干的差不多了，打算赶着羊群上山，过来也插了一嘴，“嗨，现在也就够活口，挣大钱没什么希望。”

　　木星移看着眼前的羊群，陷入了思考。

　　康城远远的站着，他实在没勇气靠近这片浓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