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妖精道:“孟大夫经常来川箕山上采药,我经常去外面那几座山上玩,见过孟大夫。”
“我也见过,”翠翠得意道,“还是我告诉他们孟大夫的名字的呢!”
“你怎么会知道?”孟怀泽问。
“我常飞去山下玩,去过孟大夫的院子呀,那棵海棠树开得可好了,我最喜欢它开花的时候了。”
孟怀泽入迷地听着,他从未想过,窗外飞过的某只小雀竟可能是只小妖精,它有着人的嗓音,独立的思想,此时还在此处对他讲述着他院中那棵海棠开花的模样。
“我也见过!”有只小妖精不服气地抢话道,“我还偷吃过孟大夫带的吃食呢!”
这小妖精为了不落人后地在邬岳面前表现一番,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立马遭到其他妖精们的围攻质问。
“我没、没尝过人界的吃食,那次太馋了嘛,就是也不怎么好吃……”小妖精结巴道,“不过,我后来为了补偿,将十七峰上长的草药挖了挪到孟大夫常去的那座山上了。”
“原来是你呀。”孟怀泽惊喜道,“我说之前从未在川箕山上见过那草药,怎么突然就长出了一株。”
他兴奋得脸上微红,这一切过于奇妙,那些平凡生活中不打眼的细节中竟蕴含着如此多奇妙的故事,他的生活早就和这些妖精们的世界隐秘相交,而他直到此时才终于窥见一丝事情原本的模样。
第44章 八百岁吧
“可是,”有小妖精疑惑道,“孟大夫怎么会和大人在一起呢?”
被一群妖精叽叽喳喳地吵闹了一番,邬岳这才想起来此番来川箕山的正事,问道:“老山猫精呢?”
“大人您要找老山猫?”小雀精歪头道,“可他在虎妖出现的那段时间就离开川箕山了呀,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邬岳也只是先前听雪招和阿绯谈论川箕山时听了一耳朵,说川箕山上有只老山猫精能用木头做出各种小玩意儿,因此来碰下运气,没想到竟是这样。
“那就算了。”邬岳也不觉得多失望,既然老山猫精不在,他这就准备载着孟怀泽打道回府。
小雀精扑棱着翅膀急匆匆地跟他转了半个圈,拦住他道:“大人大人!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以往那些小妖精见着他向来躲避不及,少有像这小雀精自来熟又胆大的,邬岳今夜被吹捧得心情还算不错,因此对这些小妖精也是罕见地宽容耐心,不但没生气,还多解释了一句:“床坏了,找他做张新的。”
孟怀泽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是我,我的床塌了。”
“没问题!”小雀精义气凛然地用翅膀拍胸脯,“包在我们身上了!”
“你们也会?”孟怀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川箕山中竟是卧虎藏龙。
“当然会!”小雀精信誓旦旦。大人的要求,不会也得会!
邬岳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群小妖精已都是一副跃跃欲试之态,就等他发号施令了。以往其他的妖精若是帮他做事,基本全是被他欺负之下不得不做的,他还从未见过有妖精这般想为他做事,令他觉得颇有些新奇。
清朗月色下,高大的黑狼在浅淡的金光中褪去狼的形态,黑色的衣衫下摆在地面投出飘逸的影子,勾勒出挺拔健壮的身躯,月光洒在那张英俊无匹的脸上,周围一时无比安静,小妖精们都抬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宛如看着神祇降临。
除了狼狈地挂在邬岳背上的孟怀泽。
邬岳突然化为人形,孟怀泽没有防备,只得慌乱地抱着邬岳的脖子不敢放手,此时宛如一只挂在树上的熊,还面临着一众小妖精目不转睛的注视。
他红着脸从邬岳背上下来,低声愤愤道:“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邬岳挑眉道:“不跟你说你不也挂住了?”
孟怀泽脸皮极薄,觉得在小妖精们的面前出了丑,跟邬岳的形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不知该如何排解,只得气恼地在背后伸手去掐邬岳的腰,被邬岳一把制住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邬岳拉着他往旁边石头上大大咧咧地一坐,撑着腿冲那些小妖精道:“去找最好的木头来。”
沉寂片刻,随即是哒哒的杂乱脚步声,一群小妖精倏然四散得一干二净。
“这样不太好吧,”孟怀泽有些过意不去,“让他们帮我们干活。”
邬岳理直气壮:“他们自己愿意的。”
孟怀泽蹙眉:“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若是让老山猫精帮忙做床,孟怀泽还可以当作是一桩交易,付与老山猫精想要的报酬,现下这群打了鸡血一般的小妖精显然与之不同,它们更像是听从邬岳的命令行事。
孟怀泽就这样被迫和邬扒皮站在了一起,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个孟扒皮。
“你这人怎么这样自私?”邬岳突然道。
“啊?”孟怀泽从未受过此般指控,一时愣在原处,“我自私?”
“你怎么只想着自己心里舒坦,”邬岳说得义正词严,仿若真的一般,“这群妖精自认为受了我的恩惠,渴望做些什么报答我,减少内心负担,你非要拦着别人,你是不是很自私?”
孟怀泽被他的歪理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又不知该从何处反驳,甩开邬岳的手在旁边气鼓鼓地一蹲。
蹲了片刻,他又站起身来,有些没好气地冲邬岳道:“你就在这儿当万恶的监工吧,我也去找木头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只听邬岳在身后悠悠道:“这么黑的夜……”
孟怀泽脚步一顿。
“那群妖精也不知都已经跑去哪了,唉,谁知道这山里都有什么?”
那群小妖精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湖面上的光点都消失了大半,只余湖边那棵大树上悬挂着的白色花灯,投下一片片白色的亮影,再往外便是浓黑的夜色,干枯的枝桠交错,连月光都浸不透。
孟怀泽咽了口唾沫,回头问邬岳道:“你去不去?”
邬岳撑着脑袋半躺在石头上,冲他吊儿郎当地勾了勾手:“过来。”
“做什么?”孟怀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