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魏明与汪芳妮夫妻所购置的住房,占地面积颇大,三房两厅两卫,进门左手处的相互连通的餐厅与客厅,右手处是厨房与外侧的阳台,
客厅右侧是主卧与其配套卫生间,左侧是两间侧卧与其配套卫生间。
北欧田园装修风格清新典雅,家具摆设朴素恬淡,处处透露出自然闲适却不精雕细琢的生活品味。
有钱,有闲,有格调的中年夫妻,收入很高,大概率是高知识分子,从装饰墙上的照片来看,有个至少成年的女儿,家庭关系和睦,而根据侧卧门把手与鞋架的状况来看,独生女儿并不常住家中,是去海外留学?还是在外地参加工作?
李昂阅读着室内线索,跟着王丰年一起,在血泊的缝隙中艰难跋涉,挨个查看了包括主卧、侧卧、卫生间的所有地方。
“室内没有留下脚印、手印之类的任何痕迹,凶手没从正门出去。”王丰年站在阳台上,看着窗户边沿上的一抹血迹,探出头去打量了一会儿,回头说道:“他沿着阳台侧边的水管爬了下去,水管位于两幢楼之间,没人看得到他。艹,这特么可是二十楼。”
别说是二十楼了,就算是二百楼,被系统列为任务目标的凶手恐怕也能轻松爬下去,而且他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
李昂心中腹诽,却听王丰年嘀咕道:“那曾魏明和他老婆呢?凶手总不可能背着两个人爬水管吧。”
找不到尸体,也就不能算作命案。打开了猫眼灵识的李昂与王警官连卫生间马桶里的水槽都看了一遍,别说活人了,连尸块都没找到。
等等,好像有一个地方,还没有搜过。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王警官一手持枪,另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慢悠悠地拉开了冰箱冷藏室的门。
冷藏室内,灯光自动亮起,堆叠在一起的曾魏明与汪芳妮,用惊恐而呆滞的目光,无神地看着他们。
“艹。”
第五十一章 证人
咔嚓,咔嚓。
2084室客厅角落,摆放在三脚架之上的照相机闪烁着光芒。刑事技术室的技术员们忙碌着采集证据。
室内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王丰年警官一脸铁青地站在走廊里和同事们交谈着案件相关进展。
“根据电梯与楼道内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记录显示,一身穿黄黑色外卖员制服的男子于下午15:43分搭乘电梯抵达20楼,先敲响了2082室的门,与一青年交谈十数秒后,前往2084室,以送外卖的名义,让被害人曾魏明打开了防盗门。”
一名年轻干员汇报道:“防盗门打开以后,该男子迅速捂住了曾魏明的嘴部,进入屋内,并将防盗门带上,直至19:24分王警官你打开防盗门之前,无人进出过2084室。
法医组现场鉴定结果显示,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在16至17时,谋害了两名被害人,并在18点半左右通过阳台侧壁水管,从20楼爬下去,在18:48离开小区大门。
外卖系统中没有显示有2084室的相关订单,而且犯罪嫌疑人戴着假牌照摩托车头盔与口罩,在监控中难以辨别身份,我们已经联系了交通管理部门,看看能不能找到犯罪嫌疑人所骑的摩托车。
至于被害人的家属,我们正在尽快联系。”
王警官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家门牌号,心中一阵后怕。
犯罪嫌疑人提前做好假的摩托车牌照,打印出假的外卖订单便签,手段残忍凶恶,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噪音,还做好了反侦察手段。
这看似是一场仇杀类型的预谋犯罪,但犯罪嫌疑人在敲开王丰年家的2082室防盗门之前,还特意看了眼外卖便签――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抱着多害一个是一个的心态,想要在谋害2084室曾魏明与汪芳妮之前,先用2082试试手,热热身。
差一点,就差一点,凶残至极的犯罪嫌疑人就谋害了他的女儿....
年轻干员说道:“唯一正面见过犯罪嫌疑人的,就只有王警官你女儿的同学,现在刑事技术员正在和他进行素描还原嫌疑人画像的工作。”
王丰年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王警官拉开了自家防盗门,看见妻子女儿躲在卧室里交头接耳相互安慰――前一天还一起遛狗的熟人,第二天就这么没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李昂,则坐在客厅里,头上戴着灰褐色的猎鹿帽,嘴上叼着一瓶酸奶,不知从哪里翻出了王丛珊的绘画用三角支架,一边沉吟,一边拿着铅笔在支架画板上快速绘画。
而本该进行刑事素描的年轻技术员,则坐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李昂作画。
王丰年的眼角抽了抽,“小张!你在干什么?!”
技术员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啊王队,这位小同志自己也会素描,而且技术非常棒,我干脆让他自己画。”
“你还会素描?”王丰年投来怀疑目光。
“略懂略懂。”李昂滋溜一下吸了口酸奶,笑眯眯地转过绘画支架,哪怕王丰年不懂素描,大致也能看出人物画像的线条清晰、极富规律、细节完美,不像是快速素描,反倒像画廊中的艺术品。
“这幅画是academic学院派风格,我以前照着法兰西铜版画画家be的素描画像学过一段时间,”
李昂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还可以模仿冷军用超写实主义来一副彩色油画版本。”
看把你能的。
王丰年拿过素描,画面上的口罩男子体型庞大,眉心皱纹深邃,戴着手套的手指粗长,穿着沾满泥巴的黑色长靴,
而人物的头盔、衣服、手套、裤子、靴子旁边,都引申出一条长线,指向一些淘宝商品字词。
“犯罪嫌疑人是预谋犯罪,手段干净利索,心理素质极高,大概率不是外卖员。他的制服手套靴子都颇为崭新,很有可能是网络购物平台上购买的。网购平台上外卖员制服的销量不会太高,收集六个月以内的订单号,结合款式相似的手套靴子订单号,相互对比,就能很大程度上缩小嫌疑人范围。”
李昂说道:“如果嫌疑人出于反侦察意识,真的在此之前入职外卖员的话,那也可以比较当天殷市外卖员出行情况,找出所有拥有犯罪条件的人员。甚至还可以查找过去长时间内被辞退的外卖员名单,查找符合条件的外卖员的合租者。
当然,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也有可能他的手套靴子都在不同网购平台不同账号购买,并邮寄到不同的外地地址,再整合发往殷市――那样的话搜索难度就大了很多。”
王丰年警官愣了愣,“你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兴趣爱好。”李昂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小学时候我们学校经常会举行各类宣传大会,比如防溺水宣传大会上请来溺亡冤魂进行演讲,刑法宣传大会上请来死刑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标本进行演讲,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当一名光荣的警探。”
神特么请来溺亡冤魂与尸体标本进行演讲,你们学校是读作小学写作崂山道场吗?
隐隐有些蛋疼菊紧的王丰年,已经开始适应李昂的脑回路运行节奏,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李昂心中一叹,尽管有着命案必破的口号,但李昂对于王丰年警官能抓住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依旧持悲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