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緋说的时候全身都是簌簌颤抖的,生前被折磨的痛苦死后依旧清晰记得,每每想起身上受到的伤害,那痛苦就烙在骨子里挥之不去。
如今他回魂夜回来,即便怀疏寒给他准备饭菜,他也拿不起筷子。
怀疏寒端起碗亲自喂他,一边喂一边道:“吃饱了就去投胎。”
“我想报仇。”宁绯心中留有怨气,也不舍:“小丫头还得照顾。”
怀疏寒闻言,忽然厉声道:“你必须去投胎。”
“那你呢?你都留下,我也想留下。”宁绯极为不甘:“我还没报仇呢。”
“我是没有机会投胎。”怀疏寒凝视着他,劝道:“你最好去投胎,宁绯,你没有家人,没人会祭拜你,没人会给你烧纸。一旦你放弃投胎,饥饿寒冷会驱使你去吸血吃肉,仇恨会让你变成恶鬼害人,那时良知泯灭,无人能劝,再难回头。即便你有机会投胎,也要十八层地狱走一遭,洗清罪孽,才能干干净净再转世。”
怀疏寒见到的比宁绯多,他见到过不少心中怨恨留在人间报仇的鬼,运气好的回地府,运气不好灰飞烟灭,世间再没有他存在。
“别留恋人间,也别想着报仇的事,我还在这里,这一切交给我。”怀疏寒郑重发誓:“丫头我会替你照顾,仇,我会给你报。”
宁绯心中一动,他自然是相信怀疏寒,这个人少言寡语,可是说出来的就不会骗人。他不禁颔首。在这个王府,他真心待的人也就两个人而已,一个是丫头,一个便是怀疏寒了。
怀疏寒把他喂饱了,趁着天光将亮把宁绯送走的。
临走时候宁緋絮絮叨叨交待遗言:“疏寒,王府里我厢房的床底下有这庄子的地契,还有一些攒的银子珠宝。我知道这些对你没用,你帮我都交给小丫头。她不会说话,那王府是吃人地方,不宜久留。以后她嫁人也不知道夫家对她好不好,我把这些都给她。你替我照顾照顾她。”
怀疏寒颔首,他看着宁绯一路往西走,直至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亮了,小丫头坐在屋檐下,望眼欲穿,她不知道宁绯有没有看到她放在厢房里的食物,可是吃了没有?
“宁公子去了何处?”小丫头看到怀疏寒拿着一个盒子回来,打着手语问怀疏寒。
宁绯死的消息被管家封住,毕竟是王府死人,传出去恐有心人弹劾。因此这件事王府里没几个人知道的。
怀疏寒坐在小丫头的身边,把盒子放在膝上。他虽然疏远,但眉目柔和,轻声道:“他走了,离开了王府。”
小丫头闻言,着急打手语:“去哪里了?”
“去很远地方。”怀疏寒说着,将盒子递过去:“他给你留了东西。”
小丫头急急忙忙接过盒子,打幵一看,里面都是金银珠宝,还有一张地契。
这些都是宁绯积攒下来的身家。小丫头犹如拿到一个烫手山芋,急急忙忙将盒盖盖上,小心还给怀疏寒。
“我不要,这是宁公子的,他得回来拿这些。”
“他说留给你。”
小丫头摇头:不行,他没带走这些,在外面怎么生活?
怀疏寒叹了口气,抚摸着盒子上雕刻精细的花纹:“他不要这些。”
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而去。
小丫头怎么都不收下,怀疏寒无法,暂且替她收着这些,待她哪日出了王府,再把这些给她。
佟景除掉心头大患神清气爽,他早就看宁绯不顺眼了,当初怀疏寒不在,他便与自己争宠。怀疏寒来了,又是与怀疏寒一丘之貉。
佟景只要一想起他死状凄惨,不止被疼死,流血而死,还被活活饿死,便大快人心。
他想到宁緋死了,若是如法炮制除去怀疏寒,自己取代他也不无不可。反正都是同一张脸,没了怀疏寒王爷宠的就是自己了。
佟景都设想好了如何将怀疏寒绑走,如何剜他的肉,又想到种种对付他的手段。
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尚未看清时便栽倒在桌上。待清醒时,看清周围景象,佟景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滚。
“这地方熟悉吗?”怀疏寒走到他的面前:“也让你经历一次如何?”
四周杂草覆盖,墙壁斑驳,屋瓦破旧不堪,蜘蛛网遍布。这是之前折磨宁绯的院子,那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佟景脸色登时变得毫无血色,他想要跳起来打怀疏寒那张可恶的脸,却发现浑身无力。他只能破口大骂:“怀疏寒,你个贱/人,你取代我身份留在王府,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毫无还手能力,狼狈躺在地上的威胁叫嚣于怀疏寒而言毫无忌惮。
他面上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阴翳盯着佟景。
佟景趴在地上冷笑一声:“你以为王爷爱的是你吗?他不爱你,他就爱一幅画里的少年,你也就是一个替身。”
他恶毒朝怀疏寒说道:“一个替身而已,什么都不是。”
第58章 你该清楚自己身份......不要得寸进尺
他期待从怀疏寒的脸上看到他的痛苦,他的慌乱,可是没有。他面无表情毫无波动,仿佛季侯琰喜欢谁与他无关。
佟景的心态在那么一瞬间便崩了,咆哮道:“你怎么不伤心?你怎么不慌乱?王爷不爱你,你和所有人一样,都会被拋弃。”
“我来是报宁绯的仇。”怀疏寒抱着胸:“其它的,与我无关。”
与他无关!
佟景怔了怔,恍然想起在怀疏寒面前说什么替身,他本就不爱季侯琰,又怎么会在乎季侯琰把他当什么。
佟景哈哈笑起来,神态有些癫狂:“王爷怎么就看上你了?明明我回来,我跟你一样的脸,为何他就不看我一眼?”
怀疏寒不想和他讨论季侯琰的宠幸,在这些人眼中的宠幸于他而言是耻辱。他不知道季侯琰给他们施了什么法,能让他们趋之若鹜,想尽办法争宠,将他人视作眼中钉。
他其实半点也不想见季侯琰养的那些人,也觉得没必要跟这些人作对,一直以来怀疏寒对这些人是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