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乐动作一顿,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魏旸攥着手里的叉子,冰冷的金属在掌心被按进肉里,幸亏是不锋利,也就留下些泛白的痕迹。
“字面意思。”魏旸说。
这语气和态度多少有点像是在威胁了,许知乐有点恼火,他语气微微放强硬了些:“魏旸,你有点任性了。”
魏旸不说话。
沉默总是加速导火线温度直线上升的催化剂,许知乐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砸出重重一声。
“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就算闹脾气,也要有个理由吧?你是对周欢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许知乐已经百思不得其解了,他本来都想把这事放一放,找个好时机跟魏旸谈一下,显然现在不是,但现在不谈,可能以后都没有什么时机可言了,“我知道前阵子有点没顾上你了,而且你上次跟她见面也有点小误会,我都理解你,但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不是你一直在允许我蹬鼻子上脸吗?”魏旸抬头看向许知乐,下颚线因为情绪而锋利不少,整张脸绷着表情,语气刻薄:“以前对我百依百顺,惯得我都误会了,以为我真在你那里有多少轻重。”
这话有点伤人,小崽子真要跳到头上撒野了,许知乐简直被他气笑了:“怎么的,我谈个恋爱还能扯上对你不好了?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讲点逻辑啊。”
现在这幅样子,简直跟幼儿园小孩被抢了糖,又哭又喊似的。
“我不能,我讲不了逻辑。”魏旸烦得要死,“我见不得你一面对我好,一面还跑出去跟别的女人混。”
许知乐气结:“你真他妈……你…你简直有病。”
魏旸破罐子破摔,他实在受不了了:“对,我就是有病,你要让我看着你跟别人和和美美亲亲爱爱,还当你的乖乖侄子,我做不到。”
如果待在许知乐身边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随时剜心的痛苦,魏旸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他不仅被要求跟许知乐保持叔侄距离,还要笑脸盈盈,懂事听话,祝他们幸福美满,
魏旸不是能压抑欲望和情绪的性子,如果硬要他按耐的话,所有的一切只会在沉默中愈发灼热,直到爆炸。
“你别管我了。”魏旸抓了抓头发,他眉头紧蹙,胸膛随着震荡的呼吸起伏着,昭示着少年激烈的情绪:“你真的别管我了,我有病,我很恶心,你越是对我好,我就会变得越是恶心,你会受不了的。”
许知乐蹙眉。
“你去吧,我待会吃完饭就走了,我晚上叫我室友陪我去买衣服。”他不想再多看许知乐一眼,“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许知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掌心滚烫的肌肤贴着魏旸,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接触的地方就是欲望和情绪的始点,融进血液里之后飞快奔腾向四肢,魏旸喘着气,紧着后槽牙,抬眸看向许知乐,他艰难滚了滚喉结,好像在压抑什么,又好像马上要释放什么:
“你别再对我好了,我喜欢你,很恶心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回应不了,所以离我远点吧,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把自己第一次的喜欢划分为恶心…亲妈心疼
第36章 冷静
魏旸先走的,外面风愈加大了,卷着干冷的空气,如数砸到脸上,魏旸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身前的衣服,伸手拦了个出租车,一直到上车,他的脑袋还是跟刚刚那会一样充血,温热的眼皮轻轻盖住酸涩的眸,魏旸靠在车后座上,这一刻脑子就像年久失修的大笨钟,滴滴答答转得毫无规律。
他晚上收到了许知乐转来的五千块钱,魏旸盯着转账信息沉默了一会,然后重重把手机一盖,企图靠着桌子上几本书赶走这恼人的思绪。
魏旸没收这钱,第二天就给退回去了,许知乐烦得想把他给删了得了,删了就万事大吉,什么都不用烦不用愁了。
这几年拥有上帝视角的许知乐过得极其顺心,除了摸不准唐露癌症突发的时间之外,他基本上都是踩着上一世的步调生活的,哪里是泥潭,哪里是厚实的石墩子、哪里会走弯路,哪里会碰到虎狼、哪里有机遇,哪里有磕绊,都被他细细算计在心里。
唯独魏旸。
许知乐已经是第二次算计漏了魏旸。
“你跟周欢怎么回事啊?人家不是在医院吗?你怎么不去献献殷勤,倒还跑出来喝酒。”石科恨铁不成钢道。
许知乐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言不发。
石科注意到他不对劲的情绪,皱眉问道:“心里有事?”
“烦的要死。”许知乐说。
石科给他又倒了杯酒:“怎么了啊?”
许知乐猛的灌了一口,酒精争先恐后呛进喉咙里,辛辣的液体滚进这两天没吃多少东西的胃里,沉甸甸有些难受,许知乐又接着灌了一口,他颓废地趴在吧台上,今天去见魏旸特地换的轻便运动服勾出纤瘦的腰和臀。
看样子是不想说,石科也不多问,就坐着陪他喝酒,一直到许知乐醉得不省人事,话都说不清楚,嘴里断断续续冒出几个字,石科也没连成句子,他俩都喝了酒,只好叫个代驾,先给许知乐送回家里了。
石科架着许知乐艰难上楼,结果发现门缝里头不像以前一样透出一束光,石科拍了拍许知乐的脸:“你家小魏旸不在家啊?”
听到魏旸的名字,许知乐扒开眼皮看了一眼,又沉沉闭上,打了个难闻的酒嗝。
“妈的,醉成这幅鬼样子,没人伺候你,难受死你。”
石科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房子里头空荡荡的,魏旸果然不在。
石科也不是个伺候人的个性,再说他自己也醉得头晕,把许知乐往床上一丢,自己也躺了上去,呼呼大睡。
许知乐头疼欲裂,醒来的时候一身难受的要命,澡也没洗,又难闻又难受,许知乐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旁边还躺了个人,许知乐立马被吓清醒了。
他爬起来一看,是石科这个臭酒鬼。
许知乐昨天鞋都没脱就睡着了,他直接踹了石科一脚,骂骂咧咧道:“起床,别把老子床睡臭了。”
石科骂了句脏话,抓起枕头按住脑袋,又昏昏睡去。
许知乐懒得管他,起床把脏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去冲了个澡。
宿醉的后果就是又晕又困,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许知乐洗完澡之后,石科也起来了,被他踹回家里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