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吕让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问。
吕平川咬牙,冲他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阿郎,这女人留不得了。”
吕让没有说话,转过身,忽然对着闻灵一笑,“灵娘,你不乖。”
闻灵道:“将军不信我?”
吕让向她走过去,道:“我不是傻瓜,灵娘。”
吕平川一直跟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若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闻灵笑了笑,道:“将军自然是聪明人,妾指认吕平川只是想将军明白,也许,自始至终就没有将军想找的那个人呢?”
吕让眯眼,淡淡道:“我的消息不会错。”
“这谁又能说得准?”闻灵轻笑,“消息都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就看您信与不信。”
闻灵面上一片淡然,袖中的手却紧紧交握的一起,隐隐发汗。
吕让多疑,除了那个吕平川,他谁也不信。
她正好利用他这一点,叫他怀疑报信人说的话,好化解现下的处境。
吕让不吭声,一直看着她,眼中尽是不知名的情绪。
时间长了,闻灵心中不免焦急,她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阴翳。
她仔细观察吕让的神色,见他面色似乎有所松动,便又道:
“将军,您是知道的,妾的名声不好,又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同我这样一个人扯上关系?”
吕让看着她 ,道:“你在怪我,灵娘。”
她的坏名声从何而来,他自然最是清楚。
闻灵将一缕凌乱的发丝塞入耳后。
“没有,世人多嘴,将军您也管不着。”
也许是因为愧疚,吕让最终还是伸出手:“来,别再站在崖边,危险。”
闻灵松了一口气,刚要将一只素手搭在吕让的手上,脚踝处却忽然一痛,随即脚一崴,整个身子直直地往山下掉落。
吕让像是吃了一惊,飞扑上去要抓闻灵的手,却只抓住了她的一个衣角。
青纱做就的衣服本就不结实,在那样的力道拉拽下,闻灵的道袍‘刺啦’一声被扯破。
吕让只能拽着一截衣袖,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顷刻之间不见了踪影。
“灵娘――!”
嘶哑的叫喊声在山间回荡,却始终无人回应。
他的灵娘......死了?
吕让被身后的吕平川拽着,愣愣地看着山下。
浓密的翠雾涨满眼帘,随着狂风不断摇摆,浓的像是化不开的水墨。
看久了,眼睛只是涨涨的发酸。
他哭了。
他有多久没哭了?自从阿娘死后,他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哭,可是没想到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不放在心上的女人,掉了眼泪。
他是怨恨她背叛了自己,可是他没想过叫她死,从来没有。
他只是想逼她说出那人是谁,她说根本没有那人的存在,巧言善辩,满口谎言地同他周旋,他看出来了,却也不想再逼她,想着只要她往后能一直在自己身边便好,至于那个人,她不说,他也会有法子将他找出来。
一切本来都好好的,她怎么掉下去了呢?
她真的宁愿死也不远愿同他成亲,呆在他身边吗?
她竟......这样讨厌他......
一道惊雷响起,随即便是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将山上的两人淋得湿透。
吕让如今上半个身子完全探出山顶,吕平川满目通红,费力地将他拉上来,恭敬道:
“阿郎,咱们回去吧。”
吕让透过细密的雨帘冷冷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心焦。
“阿郎......?”
吕让站起身,浑然不在意自己满身的泥水,淡淡道:“是不是你?”
闻灵方才站得离崖边足够远,即便是不小心,也不可能突然摔下去,除非有人使了手段。
吕平川默然。
吕让睁开闭上的双眼,捡起那把被他丢在地上的长刀,刀面冷光闪闪,倒映出吕平川的身影。
“可还有什么遗言?”吕让道。
吕平川跪地,再次冲他磕了三个头,看着吕让,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