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玉胳膊倚着桥栏,冲闻灵笑道:“阿姊,这人跟你倒是心有灵犀。”
闻灵无奈道:“女郎,慎言。”
这是旁人的郎君,不要乱用词语
谢怀玉嘻嘻一笑,闭嘴不语。
就在这时,众人瞧见,从上游划过来一搜精致的小船,船上放满了莲花灯,一位身形高大、长相俊朗的郎君正站在船头,手拿一盏莲花灯点燃,随后将它放入水中。
看来他就是今日放花灯的那位郎君了。
暮色暗沉,闻灵先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庞,只是觉得身形有些熟悉,等到船只越来越近,她才认出来那是谁。
叶荣舟!
闻灵的一颗心不知为何,竟开始慢慢的跳动起来,等到他站在船头,往她所在的高桥上望的时候,闻灵不禁捏紧了她手中的拂尘。
竟然是他?!
她心思百转,脑海中快速回想起今日的一切,不禁扭头去瞧身边的谢怀玉。
原来如此。
她今日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一时间,闻灵心中五味杂陈,早已坚硬如石的一颗心竟渐渐涌现出一丝温暖和甜蜜来。
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
她警告自己不许动心,两只手却隐隐有些发抖。
须臾,她终于慢慢镇定下来,望向船上的男人。
叶荣舟对她莞尔一笑,又很快地移开视线,转过脸去,继续放他的花灯。
光线暗淡,叶荣舟的视线停留在桥上的时间又短,众人便没有察觉。
高桥上陪着那位少年郎身边的花娘捂嘴轻笑,道:“好一位俊俏的郎君。”
那少年郎道:“小娘子还是收收心思吧,翼国公出了名的不讨女人喜欢,难道小娘子是个例外?”
那花娘奇道:“他是翼国公?”
翼国公叶荣舟,在长安城世家贵女中的名声可是不好,除了他母亲的出身外,还因为他谈论姻亲时,惹出过不少荒唐事。
不是将人家父亲踹下河去,就是打断了人家兄弟的腿,惹得门当户对的适龄女郎们对他敬而远之。
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样别出心裁的事来,看来今日这些花灯不是为了夫人,而是为了心上人所放,也不知对方是哪家女郎,竟能叫这样一个人收敛了性子。
闻灵在一旁听他们讨论着,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她垂下眼睛,往仍在放花灯的叶荣舟身上看去,良久,终于慢慢弯起嘴角。
***
吕让打马经过,听见不远处熙熙攘攘,觉得奇怪。
如今这个时辰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宵禁,怎么曲江池边这样热闹。
他手持软鞭指了手下一位仆从:“去看看怎么回事?”
仆从抱拳:“是!”
吕让在马上等了好一会儿,那仆从才跑回来。
“说。”
仆从跪地抱拳:“禀将军,有人在曲江池放了满池的花灯,百姓觉得新奇,所以久久不散。”
吕让皱眉。
这种寻常的日子里搞出这种事情,当真是扰乱治安。
他手勒缰绳,淡淡道:“武侯怎么不管?”
在他们的地盘聚众,若是出了事,他们可要担责。
那仆从垂头道:“回将军,放花灯之人乃是翼国公,武侯不敢管。”
叶荣舟?
吕让抿紧双唇,须臾,道:“告诉武侯,疏散人群,至于翼国公......”他淡淡道:“不必理他。”
说罢,他扬起马鞭,打马飞驰离去。
然而不知为何,他没有回吕府,而是往太清观所在崇业坊而去。
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崇业坊外的街道上停下,分外惹人注目。
吕让勒紧缰绳,嘴角紧紧抿起。
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来做什么?见她吗?一个棋子而已,哪里值得自己为她费心思?
她不配。
他告诉自己,自己这些日子的反常只是因为太过劳累了而已,并不为别的。
家将吕平川注视他的背影,沉声道:“阿郎,可要进去?”
吕让沉默良久,远远地望了一眼太清观的方向,只见暮霭沉沉,从道观上空偶尔飞过一两只麻雀,扑闪着翅膀,停在树枝上,随着枝桠不住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