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罢,九夜漓尘也将楚存墨带出湖面,看着对面在整理如瀑长发的美艳女子,道:“你是谁?”
女子将黑发往后甩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娇声道:“魇弄。”
九夜漓尘微微蹙眉,道:“魔界梦魔族的?”
魇弄是魔族的人,此魔头雌雄同体,嗜杀成性,最擅长的就是控制他人梦境,最好样貌出众的男女,若是被盯上,他会想尽办法窥探到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再施以幻术将你引诱过去,待到玩够之后就吸走你的元气。
魇弄双手撑地,对着九夜漓尘抛了个媚眼,如实道:“正是。”
九夜漓尘对魇弄的勾引行径视若无睹,将楚存墨小心地平放在地,问道:“相传魔族之士早已经绝迹人间,现在看来未必,说吧,是谁命你来对付我们的?”
看到九夜漓尘如此不解风情,魇弄也懒得再做出那些带有勾引暧昧的姿势,慵懒道:“无人命令,你们师徒二人突然闯入我的地盘,打扰了我,我怎么着也得收点利息不是?”
九夜漓尘自然不信她这番鬼话,世界上哪里来这么多的巧合,将天金丝铃召出,金丝乖巧地环绕在左手腕上,嘴角轻轻勾起,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本尊是不是也该替本尊的爱徒讨个利息呢?”
“诶、仙尊可不要随便动气啊。”魇弄蹙着秀眉,状若担忧道:“这样随意驱使灵力,那可是会加速情丝绕的发作的。”
“什么?”九夜漓尘微微讶异,“本尊什么时候……”蓦然想起水底的境况,道:“是那些颗粒?”
“是的呢。”魇弄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围着九夜漓尘和楚存墨转了一圈又一圈,解释道:“情丝绕会将你的情念一点点地放大,若是得不到解治,七日后毒气沁入肺腑,你呀,就会变成一个终日沉溺在莺歌酒色之中的淫邪之徒。玉昆三尊之一的水芸玉郎九夜漓尘,从高风亮节、万民称颂的北辰仙尊变成一个荒淫无度的无耻之辈,最后阳气尽消,灵力溃散身死,这可真是……好大一出戏啊,哈哈……”
九夜漓尘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差点没忍住直接冲上去按着魇弄一顿暴揍,他这是招谁惹谁啦,前世造的什么孽啊!他就想好好地教导弟子,然后坐吃等死,颐养天年,怎么就这么难?心中哀嚎,面上却是不显半分慌乱之色,“把解药拿来。”
魇弄伸出食指摆了摆,“我向来只知道下毒,不知道解毒,而且这情丝绕是无解的,就算有解,我怎么会这么笨随身携带,难道我吃饱了撑的,给你下来玩玩吓你一下,又给你解开么,我可没这么闲。”
说罢就扭着腰身转头就走,看着魇弄这幅得意洋洋的潇洒背影,九夜漓尘着实不甘心就让她这么轻易离开,距离毒发还有六日,就算现在杀不了她,也得让她受点罪,反正天金丝铃是受他意念所控,并非全然依靠灵力催动。
可魇弄就想看穿了九夜漓尘的心思一般,头也不回道:“天金丝铃虽然不是直接受灵力所控,但是它是和你息息相关的,只要你驱动,多多少少都会牵动你体内的灵力,催动一次,立减三日。”
听到这个,九夜漓尘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他也是昏了头啦,自己的武器竟然还要别人给他提醒,这还是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吃瘪,他还是先把灵脉封起来吧,免得待会一时忘记驱使灵力,那就不好啦,还不知道公玉弦顾能不能解开这个情丝绕,得留点时间给公玉弦顾才是,他可不想变成一个整日只想着啪啪啪的流氓色胚。
探了探楚存墨的鼻息,气息绵长温热,已经没什么大碍啦,虽然是在夏日,但是一直穿着湿衣服也不好,这里阳光照不进来,还是有点寒意的。
九夜漓尘背起楚存墨离开湖边回到树底,寻来了一些干柴生了火,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架,将楚存墨和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晾烤在一旁。
看着迟迟未醒的楚存墨,九夜漓尘抱着两只貂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拨弄着烧得正旺的柴火,在这一片寂静中,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很是清晰,许是火势太大而有些灼热,楚存墨迷迷煳煳地抬手搓了搓烤得发烫的手臂,然后突然间惊坐而起,“师尊!!!”
九夜漓尘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看着还余惊未消的楚存墨,柔声道:“存墨,你怎么样?”
楚存墨看了看四周,双手捂住脸揉了揉,顿了片刻后道:“弟子没事,那个女人……”
第九十六章 :漓尘身中情丝绕
“哦,那个人是魔界梦魔族的,叫魇弄。”九夜漓尘解释道:“此类魔族之士也被叫做魇奴,他们都是嗜杀成性,擅长伪装及控制他人梦境。”顿了顿后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被她骗过去的?”
“啊?弟子……”楚存墨当然不敢直说方才的见闻,简单道:“我醒来后没看到师尊,就想着师尊应当是舒展筋骨去啦,以防再次失散,弟子也不敢乱走,就在树下等着师尊,可后来听到了魇弄假扮师尊的声音,弟子担忧师尊出事,便去一探究竟,可谁知中了魇弄的红罗帐迷雾,失去灵力,又被软香湖的湖水浸染失了力气,才被她有机可趁。”
九夜漓尘不疑有他,若有若思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想起九夜漓尘来救自己的场景,楚存墨问道:“师尊是怎么击败魇弄救出弟子的?”
说起这个,九夜漓尘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徒弟中了阴招是徒弟还不够了解人心险恶,他这个师尊没帮弟子讨回公道就算了,自己居然也被暗算到,可真是丢人呐!
虽然很丢人,但是九夜漓尘还是想得很开的,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有些赧然道:“咳咳……为师一时大意,也中了他的阴招……”
楚存墨可不会理会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他只关心九夜漓尘有没有受伤,忙道:“师尊可有事?”
“没事。”唯恐楚存墨又多想,九夜漓尘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中了情丝绕的事情,“就和你一样,灵力暂失罢了。”
楚存墨低下头,自责懊悔道:“都怪弟子不好,轻信他人落入圈套,才害得师尊奔走相救,如今竟是……”
--听听!看看!没告诉他就是最正确的决定!现在只是告诉他灵力暂失,他就这样责怪自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救他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有可能无解的毒药,那到时候他还不得切腹自尽,以示请罪啊,楚存墨这个人性子执拗得很,说不定还真是做得出来,这次是自己关心则乱,才会中暗算,楚存墨被骗也不过是因为担心他,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也同样是关心则乱,自己如何能责备他,九夜漓尘柔声道:“不过就是几天不能使用灵力罢了,以前没有修习术法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也是被魇弄所蒙骗,这不关你你的事,你不要多想,知道吗?”
楚存墨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九夜漓尘知道这孩子肯定还在钻牛角尖,可他说得再多,也得他自己想通才行啊,遂转移话题道:“等衣服烤干咱们就该回去啦。”
说到这个,楚存墨好像才刚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人身上,除了底裤之外,已经尽数脱光,然后又想起软香湖中魇弄假扮的九夜漓尘,虽然知道那是假的,但是不得不说魇弄的幻术真的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她自己疏忽,自己还真的不一定分得出来。
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楚存墨忙将脑中的旖旎心思挥散,结巴道:“好、好的。”
说罢揽过九夜漓尘怀中的两只貂自己抱着,就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但是耳根和脖颈也已经染上薄红,九夜漓尘只以为是被火烤热的,也没有多想。
半个时辰后,衣物的水汽已经全部烤掉,师徒二人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靠着两只貂的指引,终于来到了山下。
九夜漓尘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然后张开了双臂,似要拥抱太阳一般,感叹道:“这阳光空气,这绿水青山,这些才是人待的地方嘛!”
楚存墨看着九夜漓尘的侧脸,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暖到发烫的热光,“山中荫蔽森冷,正是合了妖邪之物的习性,咱们是人,自然不习惯的。”
九夜漓尘道:“嗯,现在没有灵力,无法驱动灵力御剑,咱们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啦,这里离泽寰城少说也有十里路吧。”
只要能和九夜漓尘单独多待一刻,就是要走万里路,楚存墨也是甘之如饴,“估摸着入夜时刻也该到了,走吧。”
果真是和楚存墨估算的时间一致,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入夜,城内今天刚好有花灯会,很是热闹。
这还是九夜漓尘第一次看到花灯会,人遇到新奇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九夜漓尘穿梭在人群中,这里看一看,那里摸一摸,开心得全然忘记他此刻的身份。
而楚存墨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地替他挡开不小心撞过来的人,因为跟在侧身后,所以他眼中的宠溺之色再也不需要掩饰。
花灯种类繁多,造型美观,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栩栩如生的灵兽灯,也有舞姿婆娑的美人灯,长街灯光辉映,亮如白昼,人声鼎沸。这一切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真的是美不胜收。
九夜漓尘挤进了一个摆卖花灯的摊位上,他们正在猜着老板出的谜题,那老板绘声绘色道:“此物上不怕水,下不怕火,是每家每户都必不可少的。”
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读书人,都是一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小姐酸秀才,哪里懂得庖厨后间的事情,在原地抓耳挠腮地讨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