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存墨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这么踩在长而圆的禅杖上,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悬崖飞去,“哎?师兄!!!”
掉落悬崖的楚存墨忍不住低骂出声,“这秃驴!”
他的在身体急速往下坠,耳边的风声唿唿作响,就在楚存墨以为自己今天要摔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之时,不想就被一颗自悬崖边生长的大树接住,“啪”的重重砸下,这落下的冲击力太大,楚存墨忍不住嚎了一声,“啊!”
这么一摔竟牵扯到了后肩的伤口,楚存墨感觉到那开始愈合的伤又裂开啦,前后两面都疼得不行,他只能定定地趴在树干上,动也不敢动,就想一点点地适应这股刺痛。
听到楚存墨的惊叫声,以为是他碰上了什么不利的事,陆茌平和木为春都赶紧往这边跑来,但两人出来后只看到悬崖边上站在一个衣着破烂寒酸的长眉老和尚,赤焰剑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离他脚边不远处的地上。
陆茌平走上前去将赤焰剑捡起来,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老和尚,又看了一眼悬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看着同样盯着他们两个的老和尚,一步三挪地挪到悬崖边上,悬崖下白雾流动,就是深不见底啊,如果就这么掉下去……
甩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看着边上的老和尚,问话的声音有些打颤,“老师父,您看到一个长得很俊的少年吗?”
“看到了。”老和尚指着悬崖如实道:“可是他掉下去啦。”
听到这话,陆茌平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为什么会掉下去的?”
老和尚回忆着方才的场景,淡然道:“哦,他可能以为我要跳崖,就跑上来救我,我当时以为他袭击我,我就矮下身子就这么一躲,然后他自己不小心踩到我的禅杖,就自己飞出去啦。”
陆茌平压抑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气极反笑,“你……我师弟为了救你掉下悬崖去,你居然还能这么平静,你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和尚对陆茌平的质问毫不在意,还在曲解事实地为自己辩解,理所当然道:“是他自己踩上来才摔下去的,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内疚?”
这也太无耻啦!出门前沈师兄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要自己看好楚存墨,可是现在……陆茌平仿佛已经看到他回山之后被师尊和众位同门“讨伐”的悲惨处境,上前一把揪住老和尚的领子,叫道:“我师弟因你而死,你也下去陪他吧!!”
老和尚抵着陆茌平的手,道:“嘿,你这后生好不讲理!”
“师兄!”木为春是真怕陆茌平一冲动就真的把和尚给扔下悬崖去,忙阻止道:“咱们还是先下去找找存墨,也许他被悬崖边的树枝勾住了也说不准啊。”
不用木为春说陆茌平也不会真的把老和尚丢下去,只是气不过罢啦,用力地把老和尚推开,不能打,那总能骂几句出出气吧,正要对着老和尚口吐芬芳的时候,悬崖底传来了楚存墨的叫声,“师兄!你们是不是在上面啊?”
听到楚存墨的声音,陆茌平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回到了肚子里,跑过去对着悬崖底喊道:“你现在怎么样啊?你在哪里?”
“哦,我没事,这里刚好长了一颗树,我正好摔上边啦。就是摔下来有点疼,牵动了伤口,自己没法上去。”因为实在崖底,所以楚存墨的声音有些悠远,但好在中气十足,应该没多大事。
“那你等等,我这就下来接你。”陆茌平拔出正名剑,正准备御剑下去,楚存墨又说道,“哎,这里还有一只北草蜥,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长得好大只啊!”
不注意看都没有发现,在他前方的树冠处趴着一只成年男子手臂大的北草蜥,嘴里还叼着一张手帕模样的东西,正紧紧地盯着他,楚存墨现在是动也不能动,觉得有些许不安,如果这北草蜥冲上来咬自己可怎么好?
听到北草蜥三个字的时候,那老和尚也跑上前对着崖底大声喊道:“哎!后生,那只北草蜥是老衲我的,你放心,它很温顺的,不会咬人,你帮我把它带上来呗,谢谢你啦!”
“答应帮你了吗?谢什么谢。”陆茌平白了和尚一眼后,就御剑下悬崖去,“存墨,我下来救你啦!”
楚存墨虽然对老和尚的行为很是不耻,但又转念一想,这悬崖这么高,这北草蜥肯定也没办法上去,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美好品德,楚存墨对着北草蜥招了招手,“小东西,你过来,我带你上去。”
看到楚存墨的动作,北草蜥当真乖顺地来到他的身旁,嘴里还叼着那块手帕,爬到楚存墨的手臂上,将那块手帕放在他的手心,楚存墨眨了眨眼,“给我的?”
好像是为了回应楚存墨一般,北草蜥缓慢地闭了闭眼又张开,这模样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啦,将手帕摊开才发现手帕并不是干净的手帕,而是沾了血污的,上头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这手帕……”
还未来得及细想,陆茌平就到了跟前,“怎么样存墨,能起来吗?”
“哦,得你扶一下。”楚存墨将手帕收好,说道。
“上来吧,咱们这就上去。”陆茌平将楚存墨扶起站好,往地面飞去。
安全落地后,楚存墨叹道:“还是脚踏实地才实在啊。喏,你的北草蜥。”
老和尚伸出手,北草蜥顺着楚存墨的手臂爬到和尚的肩头,老和尚对着楚存墨鞠下一躬,“阿弥陀佛,施主心善,必有良报。”
“嘁!”鉴于对这个和尚的不良印象,陆茌平是越看越不顺眼,“现在知道说好话啦?”
“呵呵……”对着陆茌平的不屑,老和尚非但不生气,反倒还乐呵笑出声,打起了禅语,“一切因果自有定数,实非老衲所能制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听不懂,陆茌平又怼了一句,“我们救了你的北草蜥,看在这个份上你就不能说点我们能听懂的人话吗?”
想起袖中的手帕,楚存墨腹诽道:难道这老和尚刚才是故意制造意外让我下去找到这手帕的吗?“师兄算了吧,既然大师不想说,那咱们也问不出什么来,咱们还是先办要事吧。大师,你现在要去哪里?”
“老衲该做的、不该做的、今日全都做啦。”老和尚收起玩闹的心思,对着楚存墨一本正经道:“凡是顺其自然,切莫强求,世间之事逃不开生生死死,生路为死路,死路即是生路,穷途末路亦是新生。老衲之言,小施主定要铭记于心,否则必定会害人害己,不得善终,切记切记!”
话刚说完,不待他们细问,老和尚便转身就走,明明刚才还在跟前,眨眼之后那和尚已经十步开外,楚存墨看着老和尚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陆茌平双手环胸赞道:“哗!这秃驴的修为不浅啊!要是他不愿意,我刚才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原来还是人家让着我呢。”
木为春目光幽深地看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提醒道:“好了,咱们还是快些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吧,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对对对……”陆茌平连声道:“赶紧找赶紧找……”
三人在这四周找了一遍又一边,就差掘地三尺啦,可还是什么都没有,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楚存墨道:“他们改变了装束,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现在距离事发都半个多月啦,期间还下过几场雨,就算真是有什么痕迹也都被风雨冲散啦。”
陆茌平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就这么放着不找了吗?”
“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就回去禀告两位师伯。”木为春拿出灵药,道:“存墨,先过来,我帮你上药,你今天掉下崖底动作那么大,伤口肯定又裂开,也到了换药的时辰啦。”
“哦,好。”楚存墨应道。
“那我去生火,等着。”陆茌平往树林跑去捡柴火去了。
借着月光的明亮,上药也倒是不妨事,只不过今天伤口裂开应该是流了不少血,护着伤口的纯白纱布已经被血渗透,木为春神情有些不忍,“这血粘住了纱布,解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啊!”
“行!”木为春已经尽量放轻揭开纱布的动作,但纱布粘结伤口,撕扯之间楚存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多少还是能忍住没吭声,可是在上药的时候楚存墨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后背的肌肉都僵硬了一瞬,“嘶……可真是够疼的……”
“要我说就是你自找的,要是你叫我和师兄过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啦。”木为春替楚存墨上好药后,小心地给他缠着纱布。
“没错!”抱着干柴回来的陆茌平将柴火丢在地上,扬起一道灰尘,他一边生火一边道:“要不是刚好有这么一棵树接住你,我们只怕要拿着你的碎肉骨头回去啦。”
“我当时哪想得到那么多啊,就想着赶紧救人,而且我也没有想到那大师会避开我啊。”楚存墨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再说啦,我福大命大,不是撑到你们来救我了嘛,下次不会这样啦。”
陆茌平双手合十对着楚存墨说道:“祖宗,这种事情一次就行啦,要是再有一次,你先把你师兄我扔下去吧。为春,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都睡吧。”
“辛苦师兄啦。”楚存墨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脑中不住回响着老和尚那不清不楚的话,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块手帕,但是任他想破脑袋,还是一无所获,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