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阿乐已经抱着一堆木板子出来了,她人长的娇小,拿着摞在一起的木板已经挡住了头部,只能抬起头看前面,且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没注意,阿乐脚下打滑,手上的东西也拿不稳,眼瞅着要摔倒在地。
赵涵江从阿乐掀帘子出来那一刻就暗自留意,见阿乐要摔倒,赵涵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阿乐的胳膊,将人扶住。赵涵江自小习武,力气自然大,又是危急时刻,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拽人,更是没有控制力道。阿乐要是摔倒顶多是屁股疼一会,这下可好,胳膊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阿乐低头迅速擦掉泪花,而后抬头对本着脸的赵涵江道谢,“多谢大人,东西拿来了。”
赵涵江轻声道:“小心。”然后接过阿乐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排好。阿乐揉揉胳膊,跟着走了过去。两人一个念菜名,一个挥笔写字,配合的好生默契。
不多时,写好的木牌子替换到了柜台上挂着,赵涵江走了,让长兴抱着酒坛子回家。长兴本来已经出了门,复又转头走了回去。
抱着坛子的长兴心里纠结,自家大人再过一年就得准备弱冠仪式了,可婚事还没个着落,身边也没有相应的女子。长兴看出来,自从大人常去来谢居吃饭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更有精气神儿,更有民间烟火气。
长兴是乐意大人心里开怀的,可是,让他开怀的对象怎么就是个男子呢?
长兴回店里的时候,阿乐正在擦拭桌子,以为主仆二人落下了什么东西,阿乐擦净手走了过去,“小哥可是有东西没拿?”
阿乐边说边来回巡视,寻找可能的东西。
长兴走上前,面色复杂道:“掌柜的,没落东西,是别的事儿。”他抱紧酒坛子,低头絮絮道:“我家大人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赵掌柜接触的人多,还望掌柜的帮忙多多留意合适的女子。”长兴说完鞠个躬就转头跑了,根本不敢看阿乐的脸色。
阿乐站在桌前失神,挡住了身后烛火带来的光线,她看向地上自己的影子,黑黢黢的,脏的。
是啊,凭着赵大人知县身份,又是才貌双全,莫说在武陵县随意用手划拉,就是官家小姐也是娶得。
阿乐苦笑一声,用力攥紧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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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酒楼位于主街中心位置,一共三层,每一层装修的都极为讲究,此时赵涵江就被引进了三楼的包间雅座。
赵涵江推开门,屋里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子身材臃肿,满脸肥肉,挤的一双眼睛只余一道缝,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丝制衣料,正是周家少爷周海。女子穿着淡雅,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与周海形成鲜明对比,很容易让人忽略,正是赵涵江见过的,苏家苏茉儿。
两人见赵涵江进来,赶忙起身相迎,引着赵涵江坐了上座。没叫外头候着的丫鬟倒茶水,苏茉儿翩翩起身,动作娴熟优雅地给赵涵江倒茶,苏茉儿指若青葱,身体微微向前弯曲,原本松散的衣物紧贴着,显示出她姣好的身段。
赵涵江蹙眉,避开了眼,看向周海问道:“周公子叫我来此可是有要事?”
周海久经风月场,见过的窑姐多如牛毛,勾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苏茉儿这点伎俩在周海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周海心里有点膈应,房中的苏茉儿死板无趣,到了这还活泛起来了。
周海冷眼瞥过苏茉儿,随即换上一幅堆着笑的脸,对赵涵江说道:“赵大人,小民准备六月初开一家粮店,略备薄酒,想请您赏脸来坐一坐。”
赵涵江思索一番,颔首应下。苏家是酒楼产业,周家是布庄生意,两个家族在各自的产业已经是本地的领头人物,现在又有了联姻的关系,如今周家开始插手做粮行的生意,后面必然也有苏家的手笔,一个上游,一个下游,一条产业链。
张涵江刚入仕的时候赵青山曾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和当地的员外老爷打好关系,时常交流一下,赵涵江不喜这般,只是嘴上应下。如今在武陵县任职快两年,还是要这样做,何况之前荒地一事算是请苏,周两家帮忙。
周海见赵涵江应下,脸上的笑又堆上几分,他递给苏茉儿一个眼神,苏茉儿起身告退走出了屋。周海前倾身子,低声说道:“天色已晚,大人可曾逛过夜晚的武陵县?我知道一个去处,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不若大人和小民一起前去?”
周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猥琐,赵涵江马上就想到了他说的地方是哪里,曾经路过花楼,赵涵江远远就能闻到从里面传过来的刺鼻香气。他冷声说道:“家父还有事等我回去。”
周海有些意外,看不出来赵大人还是个正人君子,他不屑这种人,人生在世,当要怎么快活怎么过,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海不敢多说,送赵涵江下楼到门口,赵涵江目不斜视的走出了门。苏茉儿在门口覆手站着,垂着头,像一朵山里的野茶花。周海突然恶念心起,拽着惊慌失措的苏茉儿随便进了一个包间。
绿竹想去解救小姐,可她无能为力,要是当初小姐嫁的人是知县大人就好了,知县大人风姿人物,定不会这般辱他的妻子。绿竹耳边听着屋内的动静,垂下了头。
赵涵江走回去快到衙门前面街口的时候,遇见了阿乐,并排走在一起的还有谢安。
一个清秀俊逸少年书生,一个娇小可爱酒馆掌柜。皎洁的月光洒在说说笑笑的俩人身上,连俩人中间的间隔都在月光下变得缩小。
赵涵江拐了个弯,走到拐角处的阴影里站定,好像和墙融为一体。
等阿乐俩人走过去,赵涵江才从拐角处出来,看着俩人远去的身影,赵涵江心里酸涩,看来今天不用他护送,她也能安全回去了。
转念一想,万一这书生看着清秀干净,内里是个坏胚子怎么办?阿乐岂不是有危险?赵涵江心念一动,远远的跟了上去,等到了梨花巷附近,赵涵江确定阿乐那屋灯亮起来,且只有她一人之后就放下了心。
回到衙门后院的时候已经入了戌时,赵家众人也都歇下了。赵涵江摸黑打水净身,四月的夜间还是有些冷的,沾水的帕子擦到身上有点凉。赵涵江快手快脚收拾好躺上了床。
他侧身躺在床上,觉得枕头有些不舒服,就用手调整一下,手指扫过床头的围栏好像触摸到了什么,赵涵江起身探头看去,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赵涵江看清了,那是一方系在围栏上的帕子。
他解下帕子,用鼻子去闻,已经散去香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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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赵大人:阿乐什么时候能知晓我的心意啊,我每天都送你到家啊
阿乐:?你不是要相亲了吗?
赵大人:?(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世间众多女子,入我眼的就只你一人。
第12章 突然晕倒
翌日,阿乐醒来后觉得自己很冷,明明裹着被子也还是打寒颤。一声喷嚏之后,阿乐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昨天被拽的胳膊处疼,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有点疼。
阿乐从床上歪了一会就起来穿衣,现在的生活再好不过,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和别人打架打的腿都肿了,还要拖着腿去乞讨,即使病了发热,也只是喝点水挺着,过几日就会好转。
收拾妥当后阿乐去了店里,此时李大也刚来,见阿乐面色不好看,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乐摇摇头,“没什么事,李大哥一会给我煮碗馄炖吧,热汤下肚就好了。”
赵涵江昨晚睡的不安稳,天没亮就起床练武。练的一身汗之后,肚子也空了。他抬头看看天,寅时了,食肆应该开门了。赵涵江打了水洗漱一番,今日休沐,答应父亲带他去灵云寺散散心,天色还早,自己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