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之人是个彪形壮汉,穿着棕褐色的短打,也不知是谁家的刁奴。此刻他捂着胸口,想要起身,又被迟来的东宫侍从团团围住,刀剑相向,百姓们见此情此景,吓得早早的躲了起来,生怕招来祸患。
“洒家乃四皇子府中奴仆,伤及我,怕你们吃不着兜着走――”壮汉口出狂言,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态度嚣张。
东宫的侍从闻言,纹丝不动,依旧没有收起刀剑的倾向。
崔青得了萧荣首肯,免礼起身,他今日儿穿的衣裳不起眼,灰色的劲装长袍,浑身无点缀,质朴无华,只是腰间配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令牌上书“崔”字。
这令牌仿佛催命符,壮汉看见他腰间的令牌,瞪大牛眼,惊呼道:“御前侍卫崔青?!!”
崔青的刀鞘抵在对方身子上,壮汉瞬时气血翻涌,口喷鲜血。他的皂靴踩在壮汉的胸膛上,语气无波无澜,道:“看来不算眼拙,四皇子箫莘……”他冷冷的笑了笑,“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冲撞太子殿下,该当何罪,让他亲自去慈庆宫跪着负荆请罪。”
“是……是是。”
崔青回首,请示道:“殿下,你看这事……”
“按你说的办。”萧荣惊魂未定,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记住了,让你家主子,择日来东宫请罪。”
“是……”
“识相的话,箫莘知道怎么做。”崔青丝毫不惧四皇子箫莘,直呼其名。
“滚――”崔青下逐客令,替了壮汉一脚,壮汉当即麻溜的滚了个彻底。
“四皇子府上的奴才扰乱集市,目无王法。”陆蘅安慰萧荣,又说:“我让父亲参他一本!殿下今日受惊了,不如早点儿回宫歇息。”
“属下护驾不力,让殿下受惊,还请殿下责罚。”崔青请罪。
“起来吧。”萧荣说:“不怪你,你护驾有功,回去我让父皇重重赏你。”
她又对陆蘅说:“我不累,不用回宫,让崔青护送我去大皇兄府邸即可。”
“你没事吧?方才……谢谢你。”萧荣低下头,声音有些低,似乎这一声“谢谢”有些难以启齿。
道完谢后,她飞快的抬头看他的神色,疑惑道:“你刚刚不害怕吗?怎么不躲啊?”
陆蘅有些愣,愣完之后,磕磕巴巴的说:“不,害,害怕啊。”他立马转了口风,说自己害怕,又说怕也没办法,自己是齐国的臣民,要保护太子殿下。
“万一,万一崔青不在,刚刚,刚刚你岂不是要……”死这个字萧荣说不出口,她死过一回,对于活着这件事,更加珍惜。
崔青若是不在,方才便要酿造人间惨案!
“殿下莫怕,我没事。”陆蘅笑了笑,稚气的脸蛋上流露出傻里傻气的笑容。
“本宫收回之前让你做太子舍人的话。”
陆蘅敛了笑意,小脸变得严肃,一双清澈的眼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怎么,殿下反悔了?”
萧荣点了点头,郑重道:“本宫许你太子少傅一职,从一品。”
她的眼亮晶晶的,有自豪和期盼。
“不必惊讶,这是你应得的。”
“哦。”
“哦什么,你不吃惊吗?”
“吃惊,吃惊啊!”
“草民欢喜,喜不自胜。”
萧荣对此报以怀疑,她就知道,陆家郎君,没一个好东西……
第24章 皇子府
陆蘅欢欢喜喜的上了牛车,在车辕处跟萧荣挥手告别,待钻入车厢内,小脸立马没了表情,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让车里待着的童子石观是目瞪口呆。
石观吞咽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大郎君,刚刚,吓死小奴了,若,若是你出事,夫人,夫人一定饶不了我。”
陆蘅神色淡然的从怀里取出一袋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道:“小事,不必惊慌。大不了一死,护驾身亡,也算给陆家挣了一份荣耀。”说着,扯了扯嘴角,他笑了笑。
石观被他吓着了,不止是大郎君的话,还有他诡异的笑,这一切都让人胆颤惊心。
“我死了,至少是为她而死的……”陆蘅稚嫩的小脸上出现疲惫的神色,他闭目,身子往后仰去,倚在腰后的靠垫上。
“石观。”
“小奴在。”
“不要告诉我母亲这件事。”
“可是郎君……”
“没有可是,我说了,不要告诉她。”陆蘅睁眼,凝着他,眼神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直接震慑住了石观。
石观吓得结结巴巴的应了。
回了陆府,石观思索着,还是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陆夫人。
他递给陆芸身边的童儿陆蘅买来的糖葫芦,陆芸得了兄长外带回来的零嘴,高兴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