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食征服酸菜鱼 第90章
“我找你可是有要事要办的。”傅之澍叉着腰稳住自己,微微抬着脖子说道。
“若是为令妹的事情,请恕某无可奉告。”陆元斩钉截铁地拒绝。
傅之澍当即拂着袖子矢口否认,“谁为她啊,她就算以后去尼姑庵瞧一辈子木鱼我都不管。”
“我来找你是为正事。”他大步向前,将陆元拉去了另一侧的狴犴旁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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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芋,这客人也忒为难人了。”芸娘进来的时候还带着气,推门牖的声音比往日大了不少。
宋芋正埋头在厚厚的一沓账簿中,她灵巧且修长的手指搏动着算盘,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良久,宋芋才迟迟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芸阿姊?”宋芋在账簿上用朱批记下最后一笔后,起身向芸娘走去,见她着急地额上都蒙了层细汗了,又为她斟了一杯红茶。
芸娘端起茶水来一饮而尽,长长地叹了口气,“许又是个对家雇来的泼皮无赖,非要吃什么荔枝,现下都这个季节了,去何处给他寻荔枝来?”
她继续没好气的说道:“他一来便很是豪气地将一鼓囊囊的钱袋子放桌上,放狠话说只要咱么临仙阁将荔枝给他呈上来了,这钱便归我们,若是两个时辰之内拿不出来,便要砸我们的招牌。”
宋芋转动了下手腕上的镶松石玛瑙金玉手镯,淡淡笑道:“许是吃醉了酒也说不定,虽说对家雇来的也未有错,不过待他们闹过了无人搭理就知道拍屁股走人了,要是再不济也能报官。”
宋芋想的自是很周全,但是芸娘眉间的忧虑仍旧是未退散,经那个浮浪子一闹,客人都吓跑了不少,若是日日复如此,以后的生意自是会一落千丈的。宋姑娘而今做着甩手掌柜,除了过账目外鲜少过问其他事情,这样子可不成,她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一想到祖辈的心血竟有不可预知的未来浮层,她的心头是一阵紧。
“好阿姊可别愁,你这一张花容上平添几道皱纹可就不美了。”宋芋握着手帕轻轻地将芸娘额头上的细纹拂平,她站了起来,轻轻握住芸娘细白的手腕,“正巧我方才过完了账目,咱现下去厨房,我给你做点桃胶炖奶,最为滋补了。”
芸娘便是再忧心与临仙阁一气同枝的杏花楼的事情,也只能默默保留想法,她是个聪慧的女子,现下实然不是说这种泼冷水话的时候。
两人挽手方走到门牖处,便将一个酒博士慌慌张张地撞了进来。
酒博士扶正了头上的幞头,喘着重气断续说道:“女郎可快些去瞧瞧吧,那个蛮横的客人方才点了份虾滑蛋,非说我们的虾是臭的,以次充好专门来羞辱他的。”
“他还说,自己往日是连混羊殁忽都吃过的人,怎会尝不出区区一叠虾口感的好坏。”
芸娘直呼了声‘天爷啊’,旋即又哼了声冷气,“我倒不知道是那家的权贵还是那个状元的连襟竟然如此撒泼无理。”她方才略略瞧了一眼这人,身上穿得衣服虽是益州的罗绸做的,但是却极为不合他身,脚上的登云锦靴瞧着也是拖曳着走路的。
混羊殁忽?宋芋抿着的嘴微微扬起,她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吃过烧尾宴的人是拥有何般灵巧的舌头呢。
混羊殁忽,这名字瞧起来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却是用的最为普通的童子鹅以及羊做成的。这道吃食最初起源的是东都洛阳,韦巨源升了大官,按照当时的规矩,当置办烧尾宴,宴请亲朋好友以及官场同僚,最重要的还有顶头上司——圣人。
不过若是没有过硬的交情关系这圣人一般是不会纡尊降贵赏这个脸的,所以这主人家需要提前置备好宴会的食物,竟宫内重重检验后才能呈递给九重天上哪位。
混羊殁忽的亮点其一是它的吃法,其二便是其繁琐精细的制作以及用这道菜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
寻常老百姓自是消费不起的。
这做法宋芋曾在《太平广记》中看到过。①
这鹅得先燖去毛,取出五脏洗理干净后,在里面填上肉和糯米饭,然后加上佐料包,最外层也要抹上一层香料。让后将童子鹅放进一只被剥去皮,同样清理干净内脏的羊腹中,用线缝合好之后,放在小火上慢烤。烤熟之后,这羊肉便弃之一旁了。
说白了,便是将这羊当做锅一般,将里面的鹅煮熟,这锅自然就是丢弃了,这种吃法自是浪费得很,在这居大不易的长安城里,吃个胡饼都要计算着荷包里还剩几文钱的老百姓来说,着实是登天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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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浑羊殁忽《太平广记》:“取鹅,燖去毛,及去五脏, 酿以肉及糯米饭,五味调和。先取羊一口,亦燖剥,去肠胃。置鹅于羊中,缝合炙之。羊肉若熟,便堪去却羊。取鹅浑食之。
虽然大笨鹅看起来很好吃,但是徐公更喜欢烤羊腿子呜呜。
第51章 贵妃荔枝虾
往日最为鲜活而繁忙的后厨内,厨子、墩子闷声埋头各司其职,端得是一副凝重如水银般的气氛,因着明面上的老板现下正焦着张脸在一处灶台前来回走动。
而她身后那个身形纤曼,说话间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的女子是要淡定地多了。
新来的厨娘?
头一遭见,后厨内从宋芋站的那处灶台路过的都忍不住要瞧上她几眼。
看身形听声音,是个实打实的美人错不了。但是吧,她面上掩着一层面纱,瞧不真切她的模样。不过眼见她回首来那刹那,两道香眉弯弯画着,一双桃花美目犹胜一泓清泉水,突然觉得这面纱多了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宋芋一手拿着一只鸡蛋,相互轻轻磕了下,然后掰开蛋壳,将鸡蛋打入到个带手柄的小铁网勺中,这个小勺是专门找人订制的,和而今捞金鱼的网兜形制作相识,只是孔漏要大些。
经小网勺这么一过滤,蛋清和蛋黄便自然地分离了。
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虾还活蹦乱跳的,宋芋二指按住虾生使其扁平地躺在案板上,然后用刀沿着其脊背划开将其中的虾线取出,并去头及虾壳。
长安既不贴沿也不靠海,竟有内陆河流——渭河绕城而过,于是乎,若是想要吃到些肉质鲜美的河生海鲜还得沿着运河从扬州等地采购,保鲜期短不说,存活率也是极低的,宋芋现下剥了十几尾虾出来,良莠不齐,大的有二指合并那么肥厚,而这小的便有些可怜了,只有小指粗细。
宋芋真将虾仁剁碎成泥,在她身后绞着帕子徘徊良久的芸娘,焦灼着张脸,问道:“我方才细细思索了一番,要不我也去出钱雇几个浮浪子进来,故意与那人发生口角摩擦起争执,然后将他赶出去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随后她两手一拍,深呼了一口气,喊了声‘天爷啊!’“我活这二十几年就没见到过这种无理变态的要求,偏生你还要满足他,若是做不出来...”被打脸了怎么办?
宋芋手间的刀一顿,噗嗤笑了。
“这就是你冥思苦想的好点子?”宋芋摇摇头认为不可行。
现下时属三秋,荔枝早已过季,便是放在盛吃荔枝的季节,从陇西道最近的剑南道将荔枝运来,快马加鞭不停歇怎么遭也得一日半。别开运输不说,当朝也没有宋芋前世那般的技术,能够培养出反季节的食物来。这是芸娘的思量,宋芋自是能够很快想到并且理解的,但是芸娘却是半分为将宋芋的深思熟虑摸清的。
长安城这些浮浪子,多是各处盘踞势力形成的帮会豢养的。他们干的是些什么事情?寻恤滋事、杀人越货,怕是要比普通老百姓吃饭都要来得勤。这些人早就是京兆府整顿长安城风气的重点关注对象了,若是对家已经预判了她们的预判,到时候即便事不至京兆府的公堂上去,粘上了浮浪子这些牛皮糖,日后的生意才是不好做。
何况,宋芋觉着,那个泼皮户提出的要求,对于她来说,也不算过分。
荔枝味的虾,或者是虾味的荔枝。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宋芋摇头轻笑。呵,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