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 柳拂风致命伤就在片刻前发生的这种话, 就这样被楚寒舟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这一下子, 反倒是让在场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再看玄阳子, 只见他面沉如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端的是沉稳有度,倒是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吃惊。
而君沐言则冷哼一声,转过头正眼看向楚寒舟:“楚寒舟, 你这话什么意思?好生引人误会。”
楚寒舟嘴唇向上轻轻一抿,朝着众人继续道:“诸位稍安勿躁,还请听寒舟将话说完。这位柳公子身上的经脉早就受到了损伤,而且体内被人封存了一道十分霸道的灵力。他也正是因为这股灵力才被吊着一口气,才能在今日与众人相见。
不过这道灵力虽然是他的续命之引,也是催命之符。但凡有人想要为他以灵力疗伤,就会打破平衡,让他体内的灵力暴走,冲毁经脉。
所以,柳公子之死,并非是玄阳子宗主的过错。方才玄阳子前辈不过是见他吐血后萎靡不振,伤势沉重,想要渡灵力给他,因此导致了柳公子体内灵力暴动。”
“玄阳子何许人也?这种事他又岂会不知!说不定就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何人在人群里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又有数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推波助澜。
楚寒舟举起双手示意在场众人稍安勿躁,紧接着以自身灵力传动,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这种事,非得先将灵力传入才能得知。可一旦传入,就已经晚了。想必这一点,诸位都是能够想明白的。至于加害柳公子的凶手,寒舟私下认为,凶手应当是那个心存不轨,将灵力事先注入柳公子身体里的那个人。
毕竟以当时情形,在场所有心怀仁善又兼具修为的道友,事发的第一反应都是以自身灵力为其续命,对方也正是利用了此等心理暗藏祸心。”
玄阳子听闻楚寒舟的话,不由得面色稍缓,朝他点头示意:“素闻碧海潮升阁首席弟子天资过人,聪敏灵慧,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君沐言在一旁也不住用视线将楚寒舟整个人上下打量,只是神情之中少了欣赏多了探究。
在场众人中的绝大部分被楚寒舟这一番欲扬先抑的说辞说服。
紧跟着,玄阳子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申万法宗势必在金坛说法期间,为云翠山灭门一案找出元凶。
众人见他行止气度一派磊落,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作出保证,并发出邀请,让百家协助查理此事。也就不好再继续挑事,今日之事自然到此为止。修士渐渐散去,回去之后同门间免不了要就会场上发生的意外好一阵猜测推理。
李攸宁和曲云清回去之后,都觉得云翠山灭门的案子十分蹊跷。
当时在说法大会上,并无一人能够道出云翠山究竟与谁结过能够致人血洗灭门的深仇大恨。可若是无端遭受此番大难,却也是不合逻辑。
至于那横空出现又莫名惨死的柳拂风,行为举止更是透着诡异,明显是遭人利用,可就结果看来,却是错漏百出。如此一来,倒是分不清利用他的人,究竟是想借此揭穿万法宗的诡秘,还是说单纯只是祸水东引乱人耳目。总之是确认不得了。
不过柳拂风拖着残病之躯,好不容易登上八方论道台,张口就是攀扯万法宗大弟子。若说是诬陷,却也不尽然,毕竟君沐言自己也亲口承认两人却有争执,自己也曾出手伤过柳拂风。两人的矛盾之处在于君沐言是否当真去而复返,斩断了柳拂风的手臂。
并且柳拂风口中还提到自己被对方抛入荒谷自生自灭,等好不容易侥幸逃脱,却发现自家已遭灭门。
看他当时的模样,虽然看着情真意切。不过细细想来却是错漏百出。
如果真如他所说,柳拂风是如何以濒死之躯混入说法大会?这其中必然有人帮了他一把。
看来想要进一步得知真相,势必先要找到带柳拂风进入说法大会的人。
两人刚回来不久,还没说上两句。门外突然响起男子询问的声音。
“请问玄霄派弟子可是宿在此处。”
李攸宁通过声音,认出屋外来人正是之前在说法大会上出现过的楚寒舟。她推开门,看见楚寒舟正站在不远处向一名万法宗弟子询问。对方正好回答,楚寒舟已经看见了推门而出的李攸宁。
楚寒舟面色一喜,朝万法宗弟子道过谢,紧跟着向李攸宁的方向走来。
“当日一别已有数月,曲师姐别来无恙。”楚寒舟见着李攸宁,朝她爽朗一笑。端的是亲切又不过分热情,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知交。
李攸宁眨了眨眼,有些诧异对方这份自来熟的态度。
她回以微笑:“楚道友,不敢当。你的修为高过我,又怎么好叫我师姐呢。”
这话之前李攸宁就说过,再次相提自然就不是客套。
楚寒舟轻松一笑,从善如流:“那在下可有幸直呼曲姑娘的芳名?”
李攸宁毫无所觉:“楚道友随意。”
楚寒舟果然随意:“直呼名字多少虽然有些唐突,但也显得亲近。素问,你说是么。”
……李攸宁愣了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感觉有些奇怪,你还是直接叫我曲姑娘吧。”李攸宁应和一声。
楚寒舟见对方对这个名字似乎不太敏感,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今日前来正是有些事情想要告知曲掌教,不知曲姑娘可否代为转告。”
李攸宁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她回头看了眼屋内的曲云清,转过头对楚寒舟继续道:“既然有事,不如进来说吧。”
楚寒舟眼神一转,朝四处看了看:“修道之人虽然不大看重男女大妨之说,曲姑娘毕竟是女子,我怕是不太方便吧。”
李攸宁浑然不在意道:“这有何妨?况且我师弟还在呢。”
楚寒舟笑了笑,跟着李攸宁进了屋子。
他一进屋就看见十一二岁模样,腰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坐榻上的曲云清。
“这位便是素问口中的小师弟了吧,在下碧海潮升阁楚寒舟,见过小道友。”
楚寒舟见对方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先是朝他淡淡看了一眼,接着才站起身朝他回了一礼。却始终也不说话,看起来倒像是白壁铸成的小雪人。
李攸宁:“楚道友勿要见怪,我这个小师弟性子有些冷清,平素里不爱与人说话。”
楚寒舟笑了笑:“修行之人,当有定性。性子冷清些反倒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虽然之前给曲云清找好了假定的身份,可看他年幼,此行当得不会与人有过多交流。倒还真没有想到要给他重新编一个名字的事。
李攸宁:“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