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发梢微湿,从合欢树下走过,燥热得风吹得树上的花掉在了肩膀上。
她晃了一下神,正想要叫住他,就看到后面几个男孩子跑过来,一群人打闹着从教学楼左侧小路绕了过去。
上课铃声响起,周阮慌忙赶回教室,刚到门口就看到班主任站在那看过来。
“周阮,你妈妈出事了。”
四处都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戴着口罩的医生大夫,还有针头扎入后缓缓涌出的浓色液体。
周阮甚至没来得及守着妈妈,就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一把揪在门口,哭嚎着叫骂起来。
医院里的人先是围过来看热闹,等到发生了殴打事件,再想拉就已经拉不住了。
“我儿子才七岁,他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你们母女好恶毒啊,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害我儿子。”
“疯子又怎么样!脑子有问题不去精神病院在大街上逛什么!!”
“你有什么脸说对不起,道歉能换我儿子一条腿吗?”
“你们毁了他的人生,也毁了我!”
周阮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跪在地上由着她揪着头发打,浓重的绝望里她只能不断地磕头,不断地央求:“我妈妈不是故意的,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你拿什么负责!你这种贱货!死了也换不回我儿子!”
周阮感觉腹部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随着匆忙赶过来的男人近乎发狂的吼声,她整个人撞到墙角的玻璃窗上,玻璃渣碎了一地,她趴在血泊里强忍着疼痛,抬起了头。
视线一下变得模糊,周阮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
只是那种绝望,一下子翻涌到心底,连带着最本能的求助都失去了动力。
她是被同班的班长送到外科的,她当时脑袋都晕乎乎的,也不记得跟他说了什么,有没有道歉。
住院几天之后,警方才告知说,母亲患有严重的脑外伤伴发精神障碍。
那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回家的路上突然发作,车子歪到马路上,吓得小孩子跑到马路上被来往的摩托撞伤了。
检验报告,调查材料,住院费用。
冷眼,拒绝,调查,同学们的议论,还有……坐牢。
这些词,不断重复占据着周阮的意识,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对什么都充满了恐惧。
那段时间,她实在是无路可走,才鼓起勇气去求助陈骄。
却看到陈骄扔了她提前准备的生日礼物,听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玩玩而已。”
冷战,混乱,追债,问责。
一个月后,周阮办理了休学手续,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陪着母亲上门给那家人道歉。
好不容易见到了那家人,周阮才知道有人早就帮她赔偿了所有的医疗费,还带着那孩子去国外做了手术,成功地保住了腿。
周阮调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帮她的人是谁,直到周适野的出现。
她想,除了家人没别人了吧?
周适野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良久,他才若有所思道:“不是。”
他没有帮忙,相反的,他是那桩悲剧的始作俑者。
如果当年,他没有去找大嫂回家,甚至以周阮为要挟,也许她就不会失控,这些年他们也不会过的那么苦。
周阮看到周适野表情不太对,追问道:“真的不是?”
周适野点头,“我的确找过你妈妈,但并不知道你们出过这么大事。”
不是周适野,那是谁呢?
周阮心里想着,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车,旁边站着的人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站直了身朝她看了过来。
周阮愣了一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周适野推到了陈骄面前,“我有点事不能送你去剧组,正好他顺路。”
顺路?
周阮不信。
“上车。”
陈骄拉开车门,走到另一边,脸上似乎还有点不耐烦,“赶紧过来。”
第19章 “赚钱”
车窗外的景色像是一帧帧的电影画面。
周阮视线挪向前方,看着陈骄笔挺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她升到一中后,差点闹翻天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