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倏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没等他说不,那个小圆球就跟故障了似的疯狂在原地旋转,吓得在其旁侧的路人纷纷逃窜。
不过几秒的时间而已,沈决的视线就被剧烈的爆炸和火云浓烟所覆盖。
路勒斯的车是特制的,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只能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出本不该出现的悲哀默剧。
沈决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圣父,但此时他的喉咙里就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心头被泼了浓墨,纯黑一点点蔓延开来,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好像能够听见,听见那些路人茫然而又惊恐的尖叫,听见被这一场爆炸波及的人带着哭腔的嘶吼,听见那一声足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沈决在恍惚之中瞧见了点别的。
像是战场,硝烟和黑.火裹杂在一起,侵入了他视野所及的每一片土地。
机器的残骸和人的尸块混在瓦砾下,有谁在他耳边此起彼伏的哭泣喊叫,又有谁在他耳边唱了一首悲曲。
沈决感觉自己坠入了什么恐怖旋涡,连挣扎都做不到。
但好在路勒斯就在他的身后。
他轻轻松松的就将他从那片虚幻中拉出来,却又迫使他不得不去睁开眼看眼前现在正在发生的惨剧。
“好看么?”
偏偏路勒斯的声音就如同附骨之疽,形影不离的黏着他。
像是恶魔般在他耳边低喃着,还带着令人胆寒发竖的邀功之意:“这是我特意命人做的,如果……他们都不能苟活。”
他没说到底是如果什么,但沈决猜到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沈决相信了论坛里说的暴君、理解了王宫里服侍路勒斯的人为什么能做到绝对服从。
因为跟着这样一个疯子,稍稍做错一点事情,很有可能就会尸骨无存。
沈决现在有点后悔自己选择了路勒斯这条路,但在这份后悔中,他又悲哀而自私的庆幸路勒斯头顶上的99%好感度对着的是他一个人。
他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和小说,玩过那么多同类型乙女游戏,当然清楚像路勒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这份喜欢必定是别人要不起的。
沈决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
所以沈决在路勒斯耐心的等待中回头看向路勒斯:“……真厉害。”
他停了停:“可是陛下,那些受伤的人……”
路勒斯温柔的看着他,掌心托起他半张脸,轻声问道:“你又要选择他们吗?”
他后面好像还说了点别的什么,反正沈决的耳边又响起了沙簌声,眼前也是模糊了一片,就连脑袋都开始钝痛起来。
不过这难捱的感觉转瞬即逝。
沈决知道他该回答什么,所以他在心里闭上了眼睛、蒙住了自己的耳朵,那双浅金色的被誉为光的代表的眼眸却甘愿坠入深海,任由其被那一泼浓墨浸染污浊。
沈决的眼里满是真诚,语气也带着轻松,即便他的指尖冰凉到宛若冰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僵硬,他的浅笑和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不,陛下。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就该这样。
沈决想,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何必去悲天悯人。
这个回答无疑是路勒斯最想听到的。
他轻轻笑开,垂首在沈决的唇畔落下一吻,像是奖励般的――可他的唇瓣却在轻颤。
就连捧着沈决的手都过分小心,好似他捧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镜花水月,是一触即散的泡沫。
沈决不明白。
路勒斯掌握着三千多余星球,掌握了数不清的生命,只要他想,他可以将整个世界毁灭,他可以杀光这世上所有人,他甚至可以颠覆所有的秩序和律法。
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有什么需要去小心的?
沈决没有问,他只是乖巧的被路勒斯抱了一会儿后,又乖乖的坐在路勒斯身边。
但他没有再去看外面那些让他好奇的机器了。
他不知道路勒斯在这座城市里藏了多少这样的“军事武器”,毕竟正常人是没有办法理解一个疯子的行径的。
.
路勒斯的车停在了一片闹市区。
沈决想要接过路勒斯手里的墨镜给自己戴上,毕竟比起众人见不到、也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路勒斯,他这个经常跟着宋辞镜到各地去做慈善、被国民称作光明女神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决都怀疑沈珏是全民偶像。
出来前,他还真情实感的担忧了一下自己这头发会不会太显眼,认真的考虑过要不干脆染黑。
沈决不太喜欢引人注目,但出来后沈决就明白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就像是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一样,一个明星火了,大家纷纷会模仿他的穿衣风格,染他染过的发色。
在这个游戏世界也不例外。
因为游戏主角沈珏的名气,路上有不少女性染了一头浅金色的头发。
甚至有人戴着浅金色的美瞳,还在这九月的凉爽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
沈决登时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