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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奉天子以令不臣 第66章

  于是两人没有什么事再需要商议了,吕承泽愉快的给许文和分了一部分折子,就让他回御史台。

  ☆、汴河

  许文和走了之后,吕承泽开始坐在案前批折子,方才他就看见李思云上了两封折子,李念云也有一封,不知道在说什么。

  打开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真定知府折,只见第一封是请安折,看日期是从相州第一次分开的时候他写了送来京城的。吕承泽无语摇头,本来想直接再给沈奕,想了想,提笔写了句“安好,又长高了”,才又放到要给沈奕批的折子里。

  第二封是早前在真定刚要南下时写的,比上一封长了些,不过还是一些废话。奏言:真定安好,沙陀无犯。夏日雨足,白洋淀芦苇繁盛,芰荷飘香,令人神醉,臣特献一苇于君前,陛下可聊以观北地之风云。臣虽居偏远,日沐圣恩,不胜欣喜,再拜顿首。

  献了一尾芦苇……这比福建那边献芒果的官员还狠啊。吕承泽莞尔,又把这折子放到给沈奕的一批里,再看李念云的奏折。

  奏言:臣兄近日罹患头疾,行事无状,望陛下担待。臣已封北地之甘栗送往京城,陛下可品之。臣等日夜思慕陛下,惟望君安,以泽万民。

  很好,说他哥有病,结果自己又送了吃的。真定河间那边的板栗虽然不如燕京一带的甜,但还是很好吃的,不错,可以有口福了。

  于是吕承泽批了一句“知道了,愿你哥头疾早愈,既然日夜思慕,有空就来京城”,就又把折子放在给皇帝的一堆里。估计沈奕那厮会很想见到李念云,不对,他想沈奕那厮作甚,自己当然也很想见李念云。

  吕承泽批了一会儿折子后,就批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去找沈奕。

  沈奕今天下朝后也没接见几个臣子,他的折子大概也批完了,吕承泽就直接去演武场找人,果然在那儿看到了在射箭的沈奕。

  “你的箭术,也不用练的那么勤了,估计过个把年也不会生疏。”吕承泽走到沈奕附近,看他装模作样的射着已经得心应手却偶有疏忽的箭,说道。

  沈奕放下箭,笑了:“那朕是不是可以练枪了。”

  “随便,陛下想学什么就找人去学。”吕承泽一脸事不关己,又说道:“我这次来,一是和陛下商议点卯和朝会时间,二是想和陛下讨玉米种子。”

  “点卯和朝会?”沈奕莞尔,立刻明白他是不想早起。

  早朝一般都是卯时就开始,不过之前几年陈雍在京时上朝总是迟到,常常辰时百官才能进大殿,于是朝会时间就逐渐变成辰时初了。这回吕承泽直接想改成辰时正,也好,迟半个时辰,能补充很多精力,而且他自己也不想起太早去上朝。

  于是沈奕很愉快的同意了,并决定明日宣布,八月施行。

  “玉米种子,朕马上着人去内库府取,送到你府上。”沈奕又说道,内库属于皇帝自己的私库,不入朝廷户部的账,倒是方便支取。

  沈奕说着,又想起了一事:“你有地方种么?在京城也没田产。”

  “没有,需要借朝廷的田产一用。”

  天下的土地都属于皇帝,但皇帝自己能种的田地只有先农坛的那一亩三分地,供每年开春率领文武百官祭祀先农诸神之用。先农坛占地两千亩,但大部分都是殿宇群,庆成宫、太岁殿、神厨、观耕台、天神坛等等,仅有的一亩地也是为了走过场而置的。

  而光禄寺、尚食局的田地,也都用得紧,根本腾不出来。不管是为了宫宴等各种礼节的饭饷而种的地,还是御膳房那边的田,都不能轻易变动。

  沈奕想了一会儿,便说道:“这样,启世居给你,你去好好研究罢。”

  “……谢陛下。”

  启世居是之前陈雍在京郊的庄园,已经被朝廷查抄充公了。整个庄园拥有房屋楼厢500多间,占地150亩,规模恢弘,古朴壮观,庄园外更是拥有土地三千亩,每次去时吕承泽都会感叹陈雍的骄奢淫逸,如今这庄园竟然成了自己的。

  不多时,去传信的小太监回来了,给了沈奕一张单子,沈奕看过后就说道:“朕这里只有四十斤玉米种子,给你二十五斤。”

  每亩田大约需要四五斤玉米种子,二十五斤总共能种五亩,这时候播种,种好了亩产会有300斤。足够了,不需要再去问朝中官员要。

  于是吕承泽又回了自己的三衙署,户部尚书之前跑了,种玉米的事也没商量,不过倒也先不用提这件事,自己先种下这点,等再攒了一回玉米种子再说。

  下午,江若淇便拟定好了前往各处催缴赋税的官员名单,送到吕承泽处。吕承泽画批之后,江若淇便立刻将折子发往尚书省,文书调发完毕后便让他们即刻启行。

  于是,几位户部官员揣着各自的文书,收拾好行李便齐齐出发,前往汴河的码头出城。汴河为通济渠,昔年隋帝所开凿的大运河其中的一段,北连黄河,南通江淮。在这条河流上,舟船如织,日夜不停,两岸也因汴河之贯通而变得富庶繁华。

  江若淇亲自送几个下属到了码头,虽然已近申时末,两岸依然喧嚣异常,人声鼎沸,船只往来划过,一派热闹景象。昔时京城被围的时候,漕运是断了的,不过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汴河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几个官员正在等船时,忽然见到人群里转出一个身着常服,但仍掩不住英武之气的身影,都纷纷一怔,连忙拱手。

  “少保怎么来了?”几个人行礼毕,江若淇问道。

  “我来送送几位,此是大事,近日京中缺粮,米粮价钱暴涨,百姓多有怨言。民生大事,权赖众位同僚了。”吕承泽说道。

  “卑职等必不负朝廷嘱托。”几个户部官员齐齐拱手道,不由得觉得吕少保礼贤下士,心怀庶民,果然比昔日的陈太尉好很多。

  “好,勉之。”吕承泽微笑。

  不多时,官船就来了,几个人便与吕承泽和江若淇告别,上了不同的船。除了去杭州的官员可一路沿大运河到达杭州,始终走水路外,其他官员都需要水陆兼程。

  吕承泽与江若淇站在岸边,看着船只驶远,皆百感交集。勤王军围城日久,京城的粮食压力巨大,一个多月后,粮价问题终于能解决了。

  秦公达处的赋税会比其他地方更快回来,但因为要整治奸商和与之勾结的官员,却要暂时隐瞒粮食到来的消息。等到其他地方的赋税也都交上来后,才能给官商勾结,囤居奇货的人以致命一击。

  “江相公,你这几天,和许中丞好好研究一下和韦氏与郑氏相勾结的官员。”吕承泽说道。

  “是。”江若淇连忙应了,又问道:“下官家里还有一些事,这便回府了,吕少保可也要回去?”

  “我先不回,江相公请。”

  江若淇一拱手,便转身离开。吕承泽继续站在码头,看着烟波浩渺的江面,川流不息的船只,细细思考。

  本朝商业发达,商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地位低下,长久下来商人便会发展成为庞大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与世家的影响力一般无二,更与官员相勾结。而常年来盘踞在京畿一带的大商户,便是韦家和郑家。

  他们的老家在京兆河中一带,后来搬入京城,在京城有无数铺子,在京西北路、京东的东西两路、河东以及河北也有不少产业。而且京城的人自己种地者少,买米粮的很多,财力也超出其他的地方,京城便成了这段日子以来炒高粮价布价的重灾区。

  这些明明有粮,却囤积不发,高价出卖,给原本就紧张的市场火上浇油的家伙,吕承泽对他们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这次虽然说是准备整治他们,但也是愿者上钩,贪婪者才会掉进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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