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奉天子以令不臣 第124章
正月二十一日,伴随着凛冽的寒风,秦凤永兴与沙陀交界处的怀德府也失守了。于是朝廷军再无顾忌,直接对怀德发起攻击,一个月后,怀德被夺回,归到朝廷手中。
朝廷控制了怀德之后,立刻安抚城内百姓,又率军西去,想越过安州,夺取已被沙陀占领的会州。攻城不易,关诚亲自领兵西去,其余各城调派了可靠将领守卫。
关诚领着兵马路过安州时,安州的秦凤军对朝廷军视若无睹,根本不拦截。在围攻会州时,相邻的刘越治下州府也不奉命阻挠关诚所部,于是又一个半月后,朝廷打下会州。
到了这个时候,更多州府守将和刺史的心思更加动摇,想要趁这个时候效忠朝廷,一同抗击异族,正好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个好名声。自从先主身死,刘越继承大权以来,多有臣属对他不满,现在背主也没什么心理压力,更何况民族大义高于一切。
于是,巩州军率先开城,表示朝廷军可以任意借道,也可以支取城内粮草物资,巩州军愿与朝廷一起,共击沙陀。
巩州开了头后,安州、德顺纷纷望风开城,最后表示城内兵马也愿意接受朝廷将领统筹调派。消息传到秦州时,刘越几乎暴跳如雷,德顺离秦州比较近,竟然都已经归降朝廷了。
现在,秦州可谓无比危险,虽然自己的亲军不至于哗变,但朝廷军想的话,随时都能围城。没想到,他的领土会以这种方式失守。
☆、燕京
瀛洲城内,吕承泽看着从关陕发来的雪片一样的战报,微微一笑,关诚果然不负所望,不愧是那个英武战将。前世,关陕也是关诚收回来的。
关陕一路,已经无虞,秦凤路早晚会全境倒戈,归于朝廷治下。而燕云这边,战事却还要持续个把年,虽然经过前世,他对燕云的地势山川已经很熟悉了,但攻城也是个持久战。
元和四年三月,刘越从秦州跑到岷州,打算至少占着几个州府,等到沙陀北返,再来对抗朝廷。然而没过多久,刘越的堂弟便在宴会上袭杀了他,宣布秦凤全境以及京兆府全部和朝廷联合,共击夏人。
然而和朝廷联合的过程中,所有兵马愿意接受朝廷调派,粮草军械等补给也愿意提供,这实际上相当于交出领土了。于是秦凤全境回到朝廷治下,所有人同心同力,抗击沙陀。
不久后,已经到了莫州城下,围攻莫州的吕军听到这一消息,士气大振。吕承泽也是十分欣喜,对将士们激励了一番,便又紧锣密鼓的攻城。
莫州的守将是个汉人,名叫李承志,沙陀人以部落名为姓,唯有朱邪一个姓氏。数百年来,沙陀收服了契丹和女真,因此也有不少契丹人和女真人生活在漠北,汉人数量最少,多集中在燕云一带。
吕承泽本来还劝过莫州守将,汉人在北方地位是最低的,不如开城投降,然而李承志并不听。
沙陀大军集中在西部,没想到梁朝敢跑到人生地不熟且地势险要的地方攻城,因此燕云各地的兵员也不多。吕承泽打到莫州后就发现,离边境有一段距离的城池守卫更松懈,比边境城好打许多。
而且他们久不经战事,兵马布置和调派一团乱,抛石机更是连石块都投不准。吕承泽看这架势,就不准备围城,让他们弹尽粮绝了,直接猛攻。
半个月后,莫州就被拿下,接下来是两个关口,瓦桥关和岐沟关。这两个关比不上山海关雁门关等的大关地势险要,然而这个时候,沙陀派了一万的兵马前来协防,于是夺关变得有些困难。
好在,游牧人口的数量比不上中原王朝,在关陕一带已经派了沙陀大军的情况下,再从漠北抽调过万的兵马已经难得,短期内不会再有援军。下次沙陀派援军过来时,大概就是西路入侵关陕的兵马撤回的时候。
一万五千的沙陀军驻守在关隘中,想将吕承泽北上的步伐截住。然而,两个月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还是失守了。
当吕承泽休整过后,带着大军到岐沟关时,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
“吕元帅,何必兴师动众,引兵犯境呢。你们全境已经到处是战火,却还要往他国的领土入侵,搞得国库难支,百姓受沉重赋税,岂不是不好?不如两国议和,我们从关陕退兵,你们也从燕云退兵,怎样。”
高高的关隘上,一身红袍,领子外翻,头上带着顶斗笠遮阳的年轻武士大声对下首说道。
吕承泽一见他,便饶有兴致的扬眉,夏朝的四皇子,朱邪赤炎亲自来了。
“这你可就想错了,我们这不叫往他国的领土入侵,燕云历来属于我汉人地盘,后来中原王朝里出了汉奸,才把燕云拱手让人。数百年来,我们无一日不想着收回燕云,报仇雪耻。”吕承泽朗声道。
“你也知道都三百多年了,这么多年,燕云都是我们的固有领土,何必再拿回去?”朱邪赤炎不急不躁的说道。
“燕云我们是一定要拿回去的,否则,你等狼子野心,整日思考着南下,没有长城之险,我们可不放心。至于国库难支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攒了两年的钱和粮草,就是为了今天北击。而且我中原富庶,和你们不一样,论消耗的话,肯定是你们的粮食最先消耗完。”
“还有赋税这个问题,我朝百姓无一不想着夺回燕云。倘若朝廷出兵燕云,别说为了这个提升赋税,就是让百姓献出一年里三成的收入,他们也毫无怨言。而且,我朝国库充盈,也根本不需要再对百姓伸手。”吕承泽一口气驳回了朱邪赤炎之前的话,让他难以再引申。
“好吧,既然执迷若此,我们也就不与你等废话了。尽管飞过来吧!”朱邪赤炎大声道。
“儿郎们,进攻!”吕承泽扬起长.枪道。
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再次涌上,兵士们一波波的冲向关隘,义无反顾,似乎隐忍了几百年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
六月,吕军在岐沟关被挡住,西线的李思云和李念云部在又夺取了寰州和朔州后,也在云州陷入胶着状态。而这个时候,从南边传来消息,张子远和温子初率领的兵马,已经与秦少言和秦时月一起,拿下了淮南吴卓所辖的全境,生擒了吴家众人,斩杀或俘获了众多部将。
淮南拿下后,按照原本商定的情况,许文和亲自南下,和秦公达绕嘴皮子,以说服秦公达只占淮南三二城,运走大量辎重财物。不然,因为占便宜和不甘心的心思接收了一半城池后,名声可就不是朝廷之臣了,骑虎难下。
许文和在杭州停了半个月后,果然不辱使命,说服了秦公达。并且他与张子远还一起被秦公达和麾下的人带领,在西湖灵隐寺等各处游玩了一番,率先实现了主公的目标。
淮南的战事结束后,朝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依律对淮南众将封赏。吕承泽作为南征军初期的统率,打下了庐州重镇,又解救了汴京之围,并且西川关陕等四方将领都是他举荐派出作战的,居功甚伟,封武安郡王。张子远封侯,其他将领爵位与实职皆有提升。
而江南的秦公达被封为了吴越侯,参战的他的儿女和麾下数名兵将也都有封赏。
淮南战事的胜利激励了其他各军的士气,没过多久,在关陕与汉军反复拉锯,夺取城池的沙陀军为了救援燕云,终于撤军,关陕的战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于是众皆欢欣,燕云的战事更加受到瞩目,同时燕云也在严阵以待,准备应付关陕路沙陀军赶来支援后的困难战役。各地的粮草兵械源源不断的向北地补充,候补兵员也随时准备赶赴战场。
六月底,趁中原战事暂歇时分,朝廷又向北地两路人马各增兵三万众,赶在沙陀军赶到燕云前一举拿下云州和岐沟关。吕承泽收到消息,给李思云二人写信的时候,又说道:你二人思念了这么久的燕云,终于进云州了。
吕承泽得到了大军增援,终于拿下岐沟关,又在一个半月后拿下了涿州,随后便与之前赶来支援的高晟兵分两路北上。高晟带三万军围攻天津卫,而吕承泽带着五万军绕过了天津以及宛平诸地,直驱燕京,围攻这个后世许多朝代的京城。
到了燕京城下,看着上面林立的沙陀族人,以及又一个熟人,原本在关陕带兵入侵梁朝的二皇子朱邪赤心的时候,吕承泽就知道原本在关陕的沙陀军已经赶到了这里。
燕京城和汴京的高度差不了多少,为了增加防护力,还在外面挖了一圈十分宽阔的护城河。所有人都觉得,会有一场恶战了,吕承泽也让将士准备了许多沙袋以及填濠车,与城上喊话互嘲了一番后就直接开打。
护城河几十米宽,水也颇深,一时半刻难以填出足够大军通行的道路。而且,还有许多沙陀兵对填濠队袭扰,箭矢石块密集如雨,战事进展得异常艰难。
第一天的攻城结束后,吕军连城墙都没有摸到,死伤却和靠近城墙时差不多。夜间休息时,吕承泽回到营帐,看到了李思云二人的回信:承让承让,不过云州比燕京好打得多。愿大哥早日打下燕京,我等一同畅快游览燕云河山。
吕承泽笑笑,放下了云州的信,又开始看京城的来信。自十月北上,到现在的第二年八月,已经足足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和朝廷往来信件公文无数,多半都是公事,关于粮草调派,兵马支援的问题。
不过,沈奕也给他写了很多私人手札,从冬天的“风霜已寒,征驭良苦”到夏天的“伏期酷热,谨防中暍”,无一不透露出关切。当然,这也是皇帝抚慰臣子的手段,不过到了沈奕这里,吕承泽还是没法把这些话单纯当成天子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