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趴在护栏上,远远看着热闹。
男孩柔柔道:“下周六话剧中心,《小王子》排演,我演小狐狸,你来吗?”
“什么演?”男孩想了想,又觉得这问题实在多此一举,忙补充:“有空我就去。”
“那就这么说好了。”李英达拉起他的手,将哈根达斯放在他的手掌上,一蹦一蹦跳回去。
外包装上挂满水珠,有几丝渗入男孩的指缝里,清清又凉凉。
他舔了舔上嘴唇。天气好像没那么热了。
“李同学,”临走前,林朝阳将人叫住,屏住气,前所未有的紧张。
逆光之处,李英达回头,笑容明朗,“嗯?”
“谢谢你的哈.....哈斯达根.....”林朝阳举了举手里的冰淇淋,舀起一勺,慌慌忙忙送进嘴里,然后咀了两下,整口吞下。
褐色的巧克力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块一块黏在唇边,将男孩的脸染成大花猫。
李英达咯咯咯笑个不停,“傻瓜,是哈根达斯啦。”
男人偏转过身,替身旁人拉好被子。近日某人多劳累,下班一碰到床就光速入睡。林朝阳怕他热,买了一整箱电池放在床底。
这一次,应该不会因为空调遥控器没电,而让某人受苦了吧?
林朝阳还没睡意,拿了手机,逐条浏览着各大论坛。
孙仁的事还在发酵,但热度明显比前两天降下去许多。原本几个屠版的扒皮贴也被删得七零八落,在搜索框里输入林朝阳三字,检索出的内容寥寥无几。
回家路上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英达。
男人原本想的是,李英达好歹出身媒体,一定也结交了许多PR方面的人脉。公关方面,自己没任何经验,纯粹是网络游民的状态。但英达不同,有他出手,或许可以将孙仁的事一次性摆平。
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见某人最近也辛苦得很,减脂减得天昏地暗,常常后半夜才回家,一回家,就换衣服去健身房。自己哪还舍得去烦他?不如就此置之不理,没准过了几天,风波自己就平息了。
男人放下手机,低头亲了亲身边人的脸。
李英达被吻醒,迷迷糊糊里也亲了他一口。两人像两根树藤,缠得更紧了。
翌日刚结课,林朝阳收到孙仁的电话,对方提出在校南门的咖啡厅见面。
林朝阳不大想见,说就在电话里聊,他明天还要去建德出差,今晚得和某人一起收拾行装。
经过几天时间,电话那头的孙仁显然有底气许多。按他的说法,差评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不出意外,这周内就可以平息这件事。
男人几经踌躇,最后才将话题绕回到代言上,孙仁知道,这是林朝阳最忌讳的事。
“这事是我缺德,你开个价,多少钱我给你,用我的私款。”电话里,孙仁还是开了口,有时候,钱好像真的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可惜林朝阳不这么认为,“我不缺钱,我只是名老师,请你尊重一下我。”
孙仁默了。
男人往角落里走几分,推开那扇紧闭的门,见往里无人,遂说:“我不要你的钱,但我要一份声明,政教处找我谈了话,这个事情已经影响到我的声誉了。”
“说到这个,”孙仁也跟着严肃起来,“这次还得要谢谢你的那位朋友。”
“我的.....朋友?”林朝阳惘然。
“你不知道吗?这次多亏了他,联系了PR团队,帮我们出方案、搞对策,应对那群网络暴民,这才保全了你林大教授的清誉。”
林朝阳第一反应是李英达。
“他说他是你朋友,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孙仁迷糊了,电话里的声音也跟着浑浊起来,“我只知道他姓陈。”
☆、玫瑰
去建德的路上,林朝阳一直在想那个姓陈的人。
他翻遍近三年的通讯录,试图在自己本就枯寂的社交脉络里找寻到那位推手。
可惜,天不遂人愿,整整三年有过来往的人里,没有一个人姓陈。
李英达看出他在忧虑,即便他不清楚,林朝阳因何困虑。
只是从车子开进高速路口起,他就发现男人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出门时一副忧心忡忡状。
他以为,他还在为今早的事闹不开心。
林朝阳一贯简朴,和大手大脚的李英达不同,他是一个下楼称两斤苹果也要货比三家的人。
李英达追求品质、便捷,林朝阳更渴望性价比与节省。在林朝阳看来,所有华丽包装与营销噱头都掩盖不了“它只是个东西”这件事本身。
除了那满满一抽屉的男士手表。
林朝阳有一整个抽屉的男士手表,它们出自全球各地的著名工匠,皆品格不凡。
这件事李英达很早就发现了,他很难相信这是林朝阳的东西――他印象中的林朝阳,行装素简,作风清廉,绝非与他认识的那些同样热爱收集名表的富二代们不同。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儿。
昨晚收拾行李时,李英达见林朝阳在选表。修长指尖一一滑过表盘,一抹儿的精亮钻光,他最后挑中了那只宝格丽镜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