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疲倦地揉了揉额头,见他进来,嘴边又含了一抹慈爱的笑。
“融谦,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融谦踌躇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母亲,我想求娶户部杨侍郎家的嫡长女。”
郑氏皱眉回想,原来是那位颇有贤名的杨大小姐。
只是杨大小姐似乎一开始还出现在皇子礼聘的名单上,虽是因落水生病错过了,也可见其心气之高,若是长子求娶,多少有爵位榜身,可幼子既无爵位,还有一个玩世不恭的花名在外,也不知人家姑娘肯不肯。
不过,既然幼子喜欢,她愿意尽力一试。
“母亲这两日就会上杨府问问,在这期间,你要本分些。”
沈融谦以手握拳,轻咳一声:“母亲,我什么时候不本分了?”
郑氏睨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话。
虽说还不知结果如何,但沈融谦出来时的步伐明显轻快了些。
他想这个决定应该没有错。
再说小汤山这边,崔肆意本意只是想喂薛景恒吃个荔枝,谁知就因为这一个荔枝,他竟折腾到天明才睡,崔肆意真是悔不当初。
想着明日就要离开,傍晚时,两人来到庄子后的河边。
这时,夕阳的余晖洒向河面,水光粼粼,甚是好看。
薛景恒面色淡淡:“小时候,母亲常说等父亲病好后,就带我来这里的庄子玩,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实现。”
崔肆意微怔:“你会怨婆婆吗?”
薛景恒的眼神黯淡下来:“说不上来,我六岁那年父亲病逝,母亲殉情,外人都道我父母鹣鲽情深,母亲贞烈可嘉,可是我当时也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但母亲临走前,都没有见我一面,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不要我。”
崔肆意板正他的脸:“怎么会?在我眼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薛景恒,最值得被喜欢的薛景恒,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薛景恒黑了脸:“我才不是你儿子。”
崔肆意不自觉有些好笑:“你怎么只听后面啊?好好好,你不是我儿子,你儿子才是我儿子,行了吧?”
薛景恒转过头去,悄悄红了脸。
两人离开那日,杜嬷嬷在门口徘徊半天,还是走了进去。
“我知道二公子心里还怨二夫人,可是二夫人打小性子就软弱,和二老爷感情又极好,二老爷病逝,她一个柔弱女子是断断活不下去的。”
“二夫人临走时没有见您,也是因为实在舍不下您,又想着您若和她不亲,和大夫人更亲近些也好,也能多得她些眷顾。”
“但是二夫人心里确实是惦念您的,临走前两日,还连夜为您缝制了许多衣裳,每一件上面都沾了她的泪水,只是从不许旁人和您说。”
“现在您长大了,又娶了妻子,奴婢瞧着您和郡主感情极好,来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您心里怎么想,二老爷和二夫人在天上,肯定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杜嬷嬷说完,就捂着脸出去了。
薛景恒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最后竟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崔肆意主动抱他,温言道:“我们回去再为公公婆婆上柱香吧,告诉婆婆我已经陪你来了庄子,让她在天上不要记挂了,只要在天上和公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至于你,以后有我陪着。”
“好。”
薛景恒用力回抱她,眼泪落在她颈窝。
第54章 离间 委委屈屈的声音。
这两日, 京城不知为何流行起一个说法,说是东灵山上有一得道高僧法力无边,不仅知过去未来, 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有人亲眼见他救活了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麋鹿,只是那高僧所住的木屋却不好找, 一般人是瞧不见的,只有有缘之人在特定的时间才能瞧见。
一时间, 东灵山上的寺庙香火鼎盛, 门槛都要被香客踏破了,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瞧见那传说中得道高僧所居的木屋。
久而久之,只当是东灵山上的寺庙想出的生财之道,找说书先生编的瞎话, 用来糊弄香客的,抑或是那麋鹿本就没有死,而那和尚又恰好会些医术,于是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有在意了。
别人不在意, 可崔肆意听到时, 真是吓了一跳。
这传言竟然和她对李晗信口胡诌的话,对上了。
若不是她没有梦游的习惯, 她都要以为这是她半夜起来雇人传的。
再说, 李晗都走了, 而且还被软禁了,她再传这个, 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李晗和赵姝婉,她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只盼着还能有变数发生。
薛景恒下衙后见她心情不定, 主动问道:“怎么了?”
崔肆意就将那传言和薛景恒复述了一遍。
薛景恒笑笑:“无稽之谈,不必在意。”
崔肆意也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于是也就放下,不再想了。
他们这里不在意,可是有人却悄悄上了心。
被关在浮安寺的赵零露,不跪菩萨,不读佛经,恒净师太拿她没有法子,只好将她关在了房间里,说是等她想清楚后再出来。
这日,赵零露偶然听见门外两个送菜的婆子说起东灵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