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再者,你的亲事有长辈做主和没长辈做主,区别也大了。你不趁如今你祖母还在,在能选的范围内,尽可能选个最好的,把亲事定下,将来万一只能选个最差的,可就气死也迟了。”
谢令昭没好气,“我气死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着的什么急?还是你想娶亲了,所以巴不得我快点先娶了,那不守约定,明明都说好再过个三五年的才成亲,结果我却先娶了,不守信用的人就不是你,而是我了?我才不会如你的意!”
陆薇薇牙疼:“我什么时候着急娶亲了,我才多大,有什么可着急的?再说我还要念书,还要考科举呢,我哪来的那个时间,我家里也没长辈催我呀。”
“那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闲得慌呢?”谢令昭哼哼。
陆薇薇叹气,“这不是升叔让我来劝你么,打昨儿起就等在码头不算,见了我也是满口的好话,还差点儿朝我跪下,那我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来劝你了。”
谢令昭忽然认真的看向她,“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却不过升叔,所以才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陆巍,你是希望我回去,还是希望我留下?”
他的双眸又黑又深邃,眼里也满是认真与专注,陆薇薇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心跳忽然就快了许多,喉咙也跟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甚至连眼睛都被定住了似的,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了。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咳嗽一声,道:“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当然舍不得你走。但我知道,你回去肯定比留下强,你也该回去,反正我若有那个运气,将来总会去京城的,那我们便又能再见了,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可舍不得的了。”
“只是这样吗?”谢令昭有些失望,“我在你心里,就只是朋友吗?”
陆薇薇捏了一下拳头,才挑眉,“不然呢?哦,不止是朋友,还是兄弟,总成了吧?”
谢令昭越发失望,却还要强笑,“当然成,本来我们就是好兄弟,但我还是”
不想回去,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想彻底断了与他之间的可能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可能。
可他还是舍不得,还是想能多拖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能多守他一阵子,算一阵子。
陆薇薇不打算让谢令昭继续说下去了。
明摆着方方面面都不可能的事,当然要在萌芽阶段,就给他扼杀在摇篮中了,不然到头来便是当断不断,害人害己。
她直接道:“定亲不定亲的,最终决定权不还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坚持不点头答应,想来也没人能勉强得了你。但你祖母生病这事儿,你还是该回去一趟,瞧一瞧老人家,也给你母亲上柱香的。马上就十月了,你收拾一下赶回去,正好还能赶上过年,说不定你祖母见了你一高兴,身体就痊愈了。那你过完年,实在想回来,又再回来就是了呗,干嘛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只要他回了京,定不定亲,还能不能再回天泉来,只怕就由不得他了。
虽然他父亲不是东西,继母又居心叵测,好歹他祖母是真的疼他,想来不至于在他一辈子的大事上坑他,肯定要真正为他打算的。
那他成了家,年少时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然渐渐也就忘了;他有了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妻儿后,也定会越来越成熟起来,越来越有责任与担当。
等到或许几年后,他们再见时,肯定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天泉终究还是太小了些,选择面太窄了,何况他还钻了不可能的牛角尖所以虽然他家里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确让人不舒服,但两害相较取其轻,她还是宁愿他回去。
反正她现在只是有一点点、很小那么一点点的悸动,“准高考生”一忙起来,肯定很快就会忘记了。
道理谢令昭都知道,只要他不愿意,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强迫他。
问题是,他就是不想与陆薇薇分开,暂时的分开也不想,万一这一分开,便真是生离死别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谢令昭沉默片刻,才道:“我的确该回去瞧一瞧我祖母,再到我母亲坟前上柱香,行吧陆巍,我听你的,择个日子回去一趟。但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我还要回来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中小三元,怎么当上最年轻最俊俏最风光的秀才老爷的,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陆薇薇在他满是期待的目光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得道:“我反正短时间内,肯定都在天泉,你什么时候回来,应该都能尽快见到我。”
谢令昭却是又道:“那要是我万一短时间内回不来,陆巍,你也等着我,至少、至少三五年内,都别娶亲,好吗?我、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至少给我这几年的时间,好吗?”
他连想都不敢想,陆巍到时候真娶了亲,他会怎么样,他一定会妒忌得发狂的。
可他又的确没资格要求陆巍什么,他自己都没那个勇气去打破世俗了,凭什么要求陆巍去打破?
老天爷既让他遇上了陆巍,为什么就不让陆巍是女子,或者他是女子呢?!
这话实在暧昧,周围的气氛也跟着实在怪异,陆薇薇心知自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必须说了。
她只得故作轻快道:“这我可不能答应你,万一我哪天就遇上了我的真命天女呢?你也一样,万一哪天就遇上了你的真命天女呢?我们再是好朋友好兄弟,也不能误了彼此的姻缘不是?不过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提前通知你,来喝我喜酒的,你也一样,可别忘了啊!”
第一百二三章 知女莫若母
谢令昭简直快要怄死了。
陆巍居然说要提前通知他,来喝他的喜酒,呸,鬼才要来喝他的喜酒,那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酒,而是穿肠毒药好吗!
正要说话,陆薇薇已笑道:“行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等真到了那时候再说也不迟。倒是你回京的事,就这么定了吧?回头你再择定个时间,让升叔开始收拾东西,也好让他和来接你的人安心。”
谢令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了吧,我待会儿就让升叔挑日子。陆巍,至多过了正月十五不,正月十五出发肯定赶不回来,那我过了正月初十就出发,一定赶在你县试下场之前回来,怎么样?”
陆薇薇随口道:“你还是别太赶了,正月里到处河道都还在结冰,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反正我县试得考三场,前后得十来日呢,等你到了,正好赶上接我考完也是一样的。”
不欲再多说这个话题,因为发现心里已经开始在隐隐的难过与不舍。
直接岔开了,“对了,我这次回村里,发生了一件事,怕是得你帮我个忙才是”
就把有人找到陆有成们,想告他不孝,好让他参加不成开春的县试,便是阻止不了她参加,至少也要影响她的心情与状态之事,大概与谢令昭说了一遍。
谢令昭才听到一半,已是横眉怒目。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立刻咬牙道:“八成是县学的人干的,有陆巍你在,他们都考不过你,可不只能想歪门邪道,让你直接考不成,那他们就能脱颖而出了?何况都知道科考难,取中的人数也是有数的,多了你一个稳中的,他们能中的几率就更小了,当然更要拉你下马了。指不定,都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合伙的!”
“陆巍,这事儿你交给我,我保证在我出发之前,一定把人给你揪出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竟然敢欺负到陆巍头上,现在满县学里谁不知道他和陆巍最好?
连他的人都敢欺负,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陆薇薇皱眉道:“也不一定就是县学的人,说不定,是我或是我们家以往的仇家,不然就是单纯看不惯我们,就算不能利己,也要损人的人呢?不过我舅舅还没痊愈,表哥也忙得很,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了更烦心,还真只能麻烦你帮我查县学的人了,至于其他可能的人,就我自己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