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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行 第117章

南舟行 顾长安 3337 2021-07-22 07:51

  南舟抿唇笑了笑,“嗯,我暂时不走了。”然后把裴仲桁往前拉了拉,“二爷又跑出去了,我把他送回来。”泉叔忙谢过她,把两人让进去。

  南舟把裴仲桁送回了房里,“我还有事要做,晚上再来看你,不要再乱跑了。”

  裴仲桁抓住她的手,一脸的不乐意。南舟拍了拍他的脸颊,“二哥听不听话?”

  他点了点头。

  “听话就松开手,等我忙完了再来。”

  裴仲桁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可瞬间又抓住了,“不骗我?”

  “不骗你。”

  得到她再三保证,他终于松开了手。

  南舟这一去忙得忘了时辰。有船返航回来出了故障,她同机械师一直忙到深夜,等到忙完了才想起裴仲桁。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了,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南舟叫了洋车回家,快到家门口了,想了想还是转去了裴家。一路上都在想,这深更半夜的去拍门,会不会太打扰了?要不,翻墙进去?但她还没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呢,车已经到了裴家。

  南舟一下车就怔在原地。裴仲桁正坐托腮坐在门口,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脑袋一垂一垂地打着盹儿。她忙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他的头又垂了一下,然后人惊醒了。目光顺着她的裙子向上,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他灿然笑起来,“蛮蛮!”

  “这么晚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南舟有点生气。

  “等蛮蛮。”他委屈道。

  要是她不来,他就这样傻坐到天亮吗?南舟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回去睡觉,可他说什么都不回家。南舟束手无策,只好硬着头皮敲开门同泉叔交代了一下,要了件换洗的衣服带着裴仲桁回了南家。

  到了家,裴仲桁熟门熟路的洗漱好,换上了带来的衣服,然后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蛮蛮睡觉了。”

  南舟哭笑不得,“你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南舟本想到南漪院子里的去对付一宿,但裴仲桁这个样子她总不能放心他一个人呆着。想着旁边厢房都空着,回头叫人收拾出来一间,但现在实在是晚了,她也很累。南舟走过去抚了抚他的头发,“好乖,睡觉吧。”

  “蛮蛮不睡?”

  南舟指了指外间的沙发,“我睡沙发上。”

  “为什么不睡床上?”

  南舟笑了,“你睡了我的床我怎么睡?”

  “床大,不能一起睡?”脸上困惑的表情,问得特别天真。南舟不得不放软了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声气,“不能。”

  裴仲桁伸头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床,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南舟正要问他做什么,他却忽然抄手一抱,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笑呵呵的,“我睡外头,给蛮蛮看门。”

  南舟累坏了,一沾床就不想起,也没力气再管他了。她眼睛一闭,意识消散前喃喃道:“你自己拿条毯子盖好。”话落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投进了房间。窗户开着,能听见外头的鸟鸣,一时有些恍惚。她还迷糊着呢,忽然眼前闯进一大捧白色的晚香玉。南舟一个不留神被花香冲到了,连打了几个喷嚏,人也清醒过来了。

  裴仲桁忙放下花,埋怨道:“蛮蛮不听话,不盖被子着凉了!”

  南舟低头一看,被子被她蹬到了一边,两条光洁的腿露在外面。她脸一红,忙坐起身整理好睡裙,“你从哪儿弄的花?快拿远些,我闻不得这个!”

  裴仲桁乖乖把花拿远了,却又抱了一个木头匣子过来。南舟认出是昨天晚上他一直抱着的那个。她揉着鼻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他一掀开匣子,晨光正落在匣子里,珠光宝气瞬间迸发出来,刺得南舟眯了眯眼。裴仲桁忙把匣子放在她怀里,又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辨认她的手指。她的无名指被他捏在手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像心被一根很细的线捆住了。

  匣子里全是戒指,彩宝、珍珠、火油钻,什么样的都有。他拿起戒指,一只一只往她手上套。两只手的无名指很快都戴满了,他总算满意了。匣子里还有许多没处戴的戒指,他拧着眉头想了想,豁然开朗般笑起来,“明天戴这些,后天戴这些……”

  她的手指弯都弯不了,直直地躺在他手心里,南舟嗔笑,“你是把首饰铺子搬空了吗?”还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都买回了家,总会有一枚戒指能投她所好?

  南舟笑着笑着,眼睛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她把眼泪逼了回去,低头咕哝,“二爷还真是财大气粗。”

  他却紧张地问:“蛮蛮喜不喜欢?”

  南舟抬脸,“喜欢也不能这样戴呀,你看,像什么样?”简直像一夜暴富的土财主家的小媳妇。她一只一只把戒指拿掉,到了最后一只戒指的时候,裴仲桁握住了她的手,执拗地说:“留一个。”

  南舟垂眸看了看,终是把褪到一半的戒指戴了回去。他脸上又有了笑意。

  闹了半天了,南舟起床洗漱,然后把昨天带来的衣服拿出来,耐心地教他穿衣。衣裳穿好了,鱼肚白色的长衫,乍一看真有些芝兰玉树的意思。从前知道他有付好皮囊,可也只是知道而已,从来看不到心里去。现在看他,真是觉得无一不好。难道真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忽然又被“情人”两个字惊了一下,神色就有些变化。

  裴仲桁觑着她神色,抹了抹自己的脸,“我没洗脸?”

  南舟晃过神,“洗过啦!”她想,还是因为他长得像摇摇,所以才觉得他长得好。

  他“哦”了一声,然后把脑袋往她面前一送,“蛮蛮梳头。”

  南舟失笑,“你自己梳。”

  这位爷是真像是被人伺候惯的,拿过她的手往自己头上一放,很有些无赖的架势,却是撒着娇地说:“梳头。”

  南舟手下一软,心也跟着软了。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蓬松松暖烘烘的,像小动物的毛。便也像抚摸猫狗一样,抚了几下。想起了老人们的俗话,男不摸头、女不摸腰。小时候不懂,插嘴问了一句那谁能摸?忘了是哪个姨太太了,平日里轻佻惯了,便甩了甩帕子逗笑着说,“这男人的头只能给相好的女人摸,女人的腰也只能给愿意睡觉的男人摸。”这会儿,他的手正夫在她的腰上。南舟红了脸,把手缩了回来,敷衍着说:“梳好了!”

  裴仲桁不疑有他,乐呵呵地“哦”了一声。然后从她手里拿了梳子,给她梳起头发来,口里还念念有词,“给蛮蛮梳头。”

  南舟被他弄得发痒,咯咯笑个不停。他有点不乐意了,“蛮蛮要听话,梳头梳头。”她笑倒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腰。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抱着他的,但现在抱着他,心里却隐隐有了欢喜。

  “裴仲桁,你是当……”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尖叫声打断了。敞开的窗外露出一张目瞪口呆的胖脸。三姨太早上起床,发现养的花被人偷走了。她追着采花贼追到这里,谁想到逮到一对野鸳鸯!她先是惊再是怒,“你、你们,太不像话了!”

  餐桌前,三姨太自说自话的口沫横飞,“九姑娘,虽然我不是你亲娘,好歹也是家里唯一的长辈了。你要是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当长辈的要是不说就是害了你!

  你老大不小了,不嫁人就算了。既然想嫁,就规规矩矩地嫁。三媒六聘,什么礼数都不能少。你热孝才过多久?招个男人藏在闺房里就是坏了南家规矩!

  而且,什么人不能嫁?这姓裴的,是咱们家的仇人。你忘了你五哥是怎么死的?你们的事,我绝不同意!”

  南舟面色平静地把包子分成小块,放到裴仲桁面前,又把白粥吹凉了,方才分了点精神同她说话。“三姨娘,这个家我做主。我自己的事情,更是我自己做主。您是长辈,您说话我听着,就是尽我的孝心。但如何做,是我的事情。您也别急,过几天我就走,自然不会留您面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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