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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对奸臣未婚夫真香了 第76章

  “依段卿看,朕该不该巡幸泰山?”

  无论是什么事,无论问多少遍,段容时的回答还是一样。

  “微臣谨遵陛下指示。”

  段容时一向都是这样的说辞,但在此时此刻,他没有出言阻止,明显是站在了玄昆道人那一边。

  本来嘛,泰山封禅乃是圣德天子才可有的尊荣,钦天监明面上说这是向上天请罪,但玄昆敢在朝堂众臣面前谈及巡幸大事,显然是提前得了皇帝的授意。

  皇帝毕竟是老了,年轻时尚且想着四处征战,安抚社稷,立不世之功,如今却只知道沽名钓誉。

  朝臣们无论什么派系,也无论平日是否针锋相对,众口一词,一律上书反对泰山之行。还有几个顺带着讽刺段容时媚上,是佞幸之流。

  玄昆胸有成竹地站在一边,由得他们争吵,段容时也安静地立在一边,就和从前的每一次朝会一样。

  大臣们说干了口舌也不见皇帝心回意转,又见皇帝眉头缓缓皱起,显然是对这反对声有所不满。

  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员悄悄闭上嘴,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不敢再争,到最后,只剩下先前那几个御史还在尽力争取。

  皇帝眉目平和了些,“国运为重,祭祀一事不可轻忽,但朕亦不愿劳民伤财。户部和兵部早日拟出个章程,朕的安危和这天下的百姓,都要交托众卿。”

  -

  泰山之行最终还是被提上日程,太子还在东宫自省,皇帝便让恭王随行,又点了几个重臣一同东行,其中也有段容时,段容时自然服从领旨。

  但也有人拒不接旨,如门下阁老卢康德,他不但不接旨,还站在自家门口叉着腰,把传旨的内官给骂了回去。

  卢康德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又一身清正,有他作表率,反对天子巡游的声音又渐渐冒出来。

  刚开始时皇帝还坐的住,后来连街头巷角都在说皇帝沽名钓誉时,他便真正生起怒意。

  福宁殿内,雪花般的折子飞到御桌案头,这回却不再是攻讦段容时的,而是谏议天子不该闭塞耳目,肆意妄为。

  “荒唐!”皇帝将桌上的东西一概拂到地上,香炉翻倒,龙涎香灰泼到折子上,字迹瞬间变成焦黑一片,再也辨认不清。

  常欢喜惊慌地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所有宫人都缩着身体跪下,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迁怒。段容时被召来议事,见得此情此景,也沉默地跪下磕头。

  皇帝急急喘了两口气,“朕是大周皇帝,朕是天子,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朕的头上来撒泼!”他犹嫌不足,踉跄地走下台阶,一脚踢飞那些奏折,“忘八端,都是群不敬君父的混账东西!”

  “请陛下息怒。”

  皇帝怒急攻心一阵晕眩,捏了捏眉心,常欢喜连忙爬起身扶住皇帝,上下抚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陛下何必如此动怒,有什么事交由下面人去办就是,还是龙体要紧。”

  皇帝发泄一通,好歹消了些气,“段卿,此事就交由你去办,朕已决定游幸泰山,若还有什么人碎嘴,朕拿你是问。”

  段容时犹豫了一下,问道:“启禀陛下,卢阁老年岁大了,微臣……”

  皇帝倏地盯住段容时,目光极为阴鸷,“无论是谁,无论罪过大小绝不姑息,你听清楚了吗?”

  段容时只能干脆地应下,“是,谨遵陛下圣意。”

  -

  太仓一案中段容时有大功,连带着名声都好了不少,可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

  皇帝曾亲下旨意不禁民言,这也是御史台敢明目张胆叫板皇帝的缘故,段容时不管这些,只追查他们旁的过错。

  上至豢养死士,下至虐待仆婢,没有罪状便罗织罪状,统御司将几个闹得最凶的御史抓起来后,短短两天便将风波压了下去,但还有一个人不肯低头。

  阁老卢康德性子烈,受不得激,听说御史们因言获罪,脾气一上来,竟穿戴好朝服进宫敲登闻鼓。

  他虽早已不任实职,但身上还有二品品级,穿上官服也没人敢拦。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一边擂鼓一边教训皇帝。

  “臣卢康德状告天子,好大喜功,靡费无度,偏信佞臣,闭塞忠谏之路,罗织陷害臣下!”

  皇帝在紫宸殿上朝,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文武大臣们心有不满,听卢康德叫骂又隐隐觉得快意,因此也不提这事。

  皇帝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看见段容时站在队列之首,低头不语像是事不关己,登时怒上心头,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扔过去,“你办的好差事!”

  镇纸砸到段容时肩膀,又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的脸被镇纸边角划出一道豁口,缓缓地渗出血来。

  段容时没有疑惑,也没有辩解,直接跪下道:“陛下息怒。”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了他半晌,“段卿既身体不适,也不必着急来议政。来人,送段卿出去。”

  段容时顺从地一礼,而后跟随宫人走出紫宸殿。殿中文武百官看着他走出去,没过多久外头的击鼓声便停了,更是都把头深深地埋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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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外,卢康德见到段容时,放下鼓槌,“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段指挥使吗,如你这般深受宠幸,竟也会被赶出大殿?”

  段容时谢别引路的宫人,见宫人小步回去了才转身,对卢康德作揖道:“见过先生。”

  “卢某不才,教不出段指挥使这样的学生。”卢康德避开这一拜,冷哼一声,“从前你名声不好,做事也多不留情面,我本以为你是逼不得已,如今看来……哈!想不到阁下走的是一条青云之路,倒是卢某短视了。”

  早前段家得势时,段容时曾有幸在卢康德座下听教诲,称他一声“先生”。后来段家出事,卢康德也没因此而慢待段容时,反而多有帮扶。

  就算后来段容时执掌统御司,是天下人眼中的奸恶小人,卢康德也没嫌弃段容时,还出席了段容时和苏浈的婚礼。

  但这次段容时着实触到卢康德的逆鳞。那几个被抓的御史,有些的确是行为不检,但也有人分明只是同旁人拌了几句嘴,便被安个亏礼废节的罪名下了狱。

  段容时叹了口气,“先生恕罪。“

  卢康德臭着一张脸,“你走吧,我担不起你这句‘先生’,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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