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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没关系 第77章

抑郁症?没关系 孟冬十五 2214 2021-07-22 07:49

  幸好还有工作支撑,她才没立刻倒下。

  可是,她的状态令人担忧,不说不笑,不眠不休,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偏偏还没办法改变。

  让她吃饭,她会乖乖吃,让她去睡觉,她也不会拒绝,只是偷偷带着平板,钻在被子里润色第二天的分镜,被抓到了就闭眼装睡。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这天是农历冬至,剧组提前收工,打算吃顿饺子。

  林呢喃把自己关在剪辑室,回看这一天拍摄的素材,木清扬敲门她都没听见。

  “这么专注,连口水都不知道喝了?”木清扬在她身边坐下,敲了敲杯子。

  林呢喃飞快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警惕地看着他。

  木清扬捏捏她的脸,“这是什么眼神?把我当大灰狼了?”

  其实,林呢喃这样的反应他并不陌生,她对顾羽反应更大。怕他们劝她,怕他们管她。

  “你想说什么?”林呢喃闷闷地问。

  “说工作。”木清扬决定从她最在意的事情入手,“我刚刚想到,是不是要加一场戏。”

  果然,林呢喃坐正身子,问:“哪一场?”

  “丢鞋之后木子的处理,以及父母的反应――他不是没想过求助,因为求助没用,才不得不选择隐忍,这样最后的爆发才会更合理。”

  他并非生来就是包子,球鞋被舍友丢掉后,他去质问,听到了舍友亲口承认,并录了下来,交给班主任处理。

  他的目的很简单,让舍友赔钱。

  那双雪白的球鞋花了妈妈半个月工资,只是为了让他可以舒舒服服上体育课,不被同学看不起。

  爸爸在工地做泥瓦匠,妈妈在纸盒厂钉鞋盒,他们拼死拼活挣来的钱,不该白白浪费。

  班主任把双方家长叫到一起,处理这件事。

  木清扬万万没想到,拒绝赔偿的不是对方家长,而是自己的父母。

  面对老师,面对舍友的家长,他的父母谦卑至极,丝毫没有考虑自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而是口口声声说着:

  “多大点事,不好麻烦老师。”

  “一个屋住着就是缘分,说不着赔钱不赔钱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清扬这孩子也有错。”

  “……”

  木清扬缓缓说着,林呢喃静静听着。

  她明白了木清扬的意思。

  如果没有这场戏,《少年时》这部电影就只会流于批判,而没有更深层的反思。

  无论是现实中的木清扬,还是电影里的木子,之所以会一步一步走上“少年犯”的道路,表面是被舍友欺负后的爆发,实则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父母的忽视。

  如果父母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足够信任,他一开始就会求助父母,父母也会保护他,而不是让他独自面对,隐忍压抑,走向极端。

  不被庇护的孩子,就像没有刺的刺猬,被别人的刺扎在身上,要么生生受着,要么以命相搏。

  “哥,好难呀。”林呢喃埋着脸,哽咽道。

  木子不容易,木子的父母也不容易。

  没有话语权的人,已经习惯了对这个世界卑躬屈膝。

  木清扬摇摇头,说:“这不是最难的。”

  “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住过精神病院?”这是他最难以启齿的一段经历。

  “我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你一样留着又黑又长的头发,说话温声细语,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有严重的强迫症,起初只是无法忍受笔记本上的涂改,如果有一个地方涂上了修改液,她会忍不住把所有地方都涂上,一条又一条,排列得整整齐齐。”

  “如果手上出现一道划痕,她会把另一只手也划伤,一道不对称就划两道,最后,要把两条胳膊上的皮都扒掉……”

  “有一个男生,长得白,发育晚,被人骂是同性恋,父母送他去做电击,吃雄性激素,扒光衣服在阳光下暴晒……”

  “还有一个小男孩,眼睛又黑又大,水汪汪的,肉乎乎的脸蛋,比电视上的童星还可爱。”

  “他有认知障碍,以为自己是一只老鼠。每天会趁护士不注意去翻垃圾桶里的剩饭,偷病友的零食,窝在杂物间的角落睡觉。”

  “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是他翻垃圾桶被护士发现时,抖着小小的身体说‘别打我’……”

  林呢喃压抑着哭声:“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他们才是最难的人啊!

  局外人编都编不出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是他们的日常。

  人们却轻描淡写地说着,太脆弱,气性大,一时冲动,不顾及父母……

  顾羽靠在门的另一边,咬着拳头,眼圈通红。

  他也曾翻过垃圾桶,被野狗追过,被亲戚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也曾寄人篱下,每天睡前都会想,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有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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