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最后的格格:步云衢 第31章
去年六月的时候,北京政府内务院又颁布‘劝诫剪发规程六条’,规定凡政府官员、职员不剪发者停止其职务;凡车马夫役不剪发者,禁止营业;凡商民未剪发者由警厅劝令剪除;凡政府官员的家属、仆役未剪发者,其官员要负劝诫之责。
京、沪等地再度兴起剪辫子风气,在这股剪辫子的热潮中,绝大多数国民陆续剪掉了辫子。但也有人抵制剪辫子,甚至宣称‘吾头可断,辫不可剪’的人也有。
顾虑着我们是清贵,所以也没有人逼迫着硬剪掉辫子的。这到了天津了,要是再不剪辫子,那倒真的成了‘异类’了。
连我,也在他的鼓动下,将长长的头发简短到了腰际。这时候走出家门、走向社会的新女性不仅为民国的社会增添了无数新气象,也使得民国的生活变得更加的绚烂多姿。
很多城市的年轻女子特别是学堂里的女学生,都纷纷将传统的长辫剪为短发,各种新式发型也是竞相推出,并受到新潮女性的追捧。因为我暂时还接受不了将长长的头发剪到及耳的模样,所以还是留了一个大辫子,比起以前来说,足足短了一半儿。
他看着我少了累赘的长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看起来好多了,以后也甭梳那把子头了,看着挺老气的,还是这样好看。”
对于少了那么多的头发,我已经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梳大拉翅和把子头了,不过也没有多大关系,我本就不喜欢那么繁复啰嗦的样子。
入学的时候,我们都改了名字,这个也是因为很多满人都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我们为了不那么惹人注意,就将姓给改成了‘金’。‘爱新觉罗’这个姓,在满语里,本就是‘后金’的意思。所以我们商议后,用‘金’这个姓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而他依旧是用原来给自己起的‘博’,所以布日固德现在的名字叫‘博卿云’,而我的名字叫‘金玉蓉’。
在天津这个较为时尚的都市,大家的服装样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繁琐古板的旧式衣冠陆续被抛弃或者被改良,而西式服装也逐渐为人们所接受,不再被视为奇装异服。
我看着那满满一柜子的旗装,心中却是舍不得的。
我从小就穿惯了这样的衣服,一时间并不能马上跟着潮流都还掉。适当地添置了一些时下较为流行的衣裳,在外面的时候就尽量和大家一样穿着,在家里,我还是穿着原来的那些衣服。
“快点儿,要迟到了!你总是这么磨磨蹭蹭的!下回我不等你了,看你怎么办!上学第一天就要迟到……”他拿了几块面包,然后将装了牛奶的玻璃杯递给我,“快喝了。”我大口喝了一半儿,然后便放下了杯子,“喝不完了,不喝了。快走!”从他手里接过面包,然后拿起书包小跑着外面的马车上去。
第72章 首次失约(一)
我们换了一辆德式的四轮马车,它比起贝勒府里的马车还要漂亮。黑色的铁皮外壳,嵌着大块的玻璃,里面挂着我挑选的米白色的蕾丝窗帘。这倒是被他大大地嘲笑了一番,说这完全是女孩子气的行为。我可不管这些,只要我认为好看就行了。马车里面座位上絮着软软的垫子和靠背,比起以前的旧式马车,不知道要舒服多少。
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你今天怎么不早点儿喊我呢?你看看,今天马上是要迟了的!”我把表拿给他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了。
“你还说!没有提前叫你?你磨磨蹭蹭的,不是忘记了这个就是落下了那个的。”他拿了手帕给我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面包渣。
撇撇嘴,我不理他,看向了窗外。
“下课了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到时候来接你,你可别乱跑啊!”这是上学后他每天必定要交代的一句话,我已经都可以倒着背一遍了。
“知道了,你啰啰嗦嗦的,都快成小老头儿了!”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有几个已经朝我看了过来,“快走吧你!”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马车,然后便离开了。
“玉蓉,每天送你来的是谁啊?以前就常看他送你上学,现在都到了天津了,怎么他还跟着你啊?”说话的,正是武玉兰。
要说这女孩儿,倒是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那种人。她自从听说了我要到天津继续读书的事儿后,回去不知道怎么央着家里人,愣是给她也弄了过来。
听说她母亲娘家这边在天津也是极有地位的,她现在就住在她的舅舅家里。
“他是我哥哥,可不是他跟着我的。应该说啊,是我跟着他才来天津上学的。”我白了她一眼,对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是很少对外人提起的。
“对了,你哥怎么跟你一块儿来了?”她好奇地问着我。
我微愣了一刻,“他到这儿来上学,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不想让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为了不让她在这里话题上转悠,我又说:“倒是你,我去哪儿,你倒是不落下!”
“嘿,说你吧,怎么就扯上我了?我来了你还不高兴啊?就是听着你要来,我立马就跟过来了!怎么着吧!”说完还一脸愤愤地看着我,貌似我是那负了心的男人一般。
看她那茶壶嘴的模样,我‘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好了,快走吧,已经迟了。”没等她唠叨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进了教室。
这所大学创办之始就援照美国模式办学,在功课设置、教学内容、教科书、教学方法上,全面引进西方教育模式。当时还建立了一套较为完善的教育教学管理制度,保证能够实现培养高层科学人才的目的。
由于治学严谨,校风朴实,与哈佛、耶鲁相伯仲,毕业生可免试进入美国一流大学攻读研究生,因而被誉为‘东方的康奈尔’。
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我才觉得格外开心。因为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发达的工业国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今天是新生入校的典礼,我们俩领到了新的校服和校徽。盾形的校徽上黄边黑底上有着一本翻开的书,上面书写着‘实事求是’这几个字。
第73章 首次失约(二)
捧着崭新的校服,我和武玉兰相视一笑。
崭新的大学生活,我们来了!
“你当时怎么就舍得将头发剪了去?我可舍不得。”课间我和她在走廊上先聊着。将书卷成一筒,她用皮鞋轻踢着墙,“那有什么,关键啊,我能把我妈给忽悠了和我一起剪,这才是我的本事呢!”
她凑了过来,“我对我妈说啊,那些个官奶奶们都剪了头发,还去烫成了时髦的样式,要是她不去的话,那就落伍了。到时候,我爸在外边儿找一个时髦的小女子回来,她就跟着一边儿哭去吧!哈哈……”她笑得没心没肺的。
“这种话你都敢说?为了剪头发而已……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对于她跟她母亲说的这些话,我可是不敢跟我奶奶说的。
“对了,你们家,是不是也有好几房姨奶奶?”她突然问到了我这个问题。
点了点头,这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个亲贵家里没有几房妾室的?
“我们家啊,原来也有一个‘小的’。不过啊,都让我妈给想辄给打发出去了!哼,现在我们家啊,还是我妈独一个!以后要是我结了婚,也只能只有我一个,要是让我发现了什么猫腻,看我收拾不死那些个妖精!”说着,还搂起了袖子,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模样。
我赶紧拉下了她的袖子,“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就想着结婚以后的事情了?怎么着,有了喜欢的人了?”
青年男女们总是走在时代的前列。随着变革的进一步深入,包办婚姻开始被接受过新教育的年轻人所抵制,而自由恋爱则在城市中逐渐成为时尚。
在这一过程中,新式文明婚礼与婚制也得到传播并日益为人们所接受,而封建礼教则日益失去它们传统的市场。
尽管袁世凯曾在民国建立不久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尊空复古’运动,但在新时代面前,旧有的东西毕竟已经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说起‘自由恋爱’这个东西,它全部是违背了以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它却得到了更多的年轻人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