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承在出发前找来了谢蕴清说话,“那幕后之人你怎么看?”
“既然那人是聚隆钱庄的幕后东家,您去黎苍郡想必能查出些眉目。”谢蕴清漠然开口,不动声色。
谢承审视着自己的长子,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片刻后点头上了马车。
谢蕴清面无表情转身,缓缓勾了抹笑意出来。
……
柳绾绾在铺子都时常能听到客人们议论谢家的事,顾氏杀害谢承嫡妻,又意义谋害谢家长子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之后又是织造纺摘匾额,又是惹上官非,换做从前她也就当个热闹来听了。
可这些事还关系到苏语凝,加上她又许久没有来了,柳绾绾实在是有些担心,还是挑了一日去了趟万昌钱庄。
苏语凝听伙计说柳绾绾来了,立刻扔下手里的毛笔跑下楼,快到谢蕴清想抓她都来不及。
他无奈摇头,跟着起身。
见她楼梯上下来,柳绾绾笑着走上前,还不等说话苏语凝就已经亲亲热热的抱住了她的手臂,欢喜道:“绾绾,你怎么来了?正好我想你了。”
还站在楼上的谢蕴清听着她张口就来的甜话,轻挑起眉稍,总觉得不是那么对味。
只对他说才好。
柳绾绾观察她的神色,见她高高兴兴的什么都好,就也放了心,其他的事她也不好过问,说笑道:“那怎么也不见你来找我?”
谢蕴清看到小姑娘一脸为难的贴近阿瑶说悄悄话。
“清清他离不开我,会哭。”苏语凝小声的告诉她,说完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其实是她自己不想跟清清分开……她怕绾绾生气才这么说的。
柳绾绾闻言诧异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恰又看到谢蕴清从楼上下来,一脸上的匪夷所思的表情压根来不及收起来。
而苏语凝则是一脸的心虚,谢蕴清不免觉得好笑,也不知两人刚才交头接耳说了什么。
谢蕴清陪着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让她们说话,两人年岁本就相仿,很是能玩到一起。
而且时间久了谢蕴清也发现阿瑶其实也不完全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成熟,也有幼稚的一面,其实年纪还小呢。
等柳绾绾回到铺子里已经快傍晚了,惠娘见她终于回来了,神色一松道:“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柳绾绾被她拖着往里走。
“来了个客人,说是要定最好的头面。”惠娘将她往雅座拉,边走边说,“看过图样都说不满意,又不肯走,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等你来了。”
那人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她想起来就打抖。
“还有这回事?”柳绾绾往里看看,依稀能看见一个背影,她对惠娘讲:“我知道了,你去忙别的吧。”
柳绾绾拿着图样推门进去,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久等了。”
背对着她坐在圆凳上的男子,站起身朝她看来。
柳绾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闪过千百种念头,最后全在他的淬了冰的目光里化作了虚无。
秦沐看着她眸中划过嘲讽,“你让我好找,柳绾绾。”
柳绾绾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隔着一张小圆桌,两人面对而坐,柳绾绾背脊绷紧如临大敌,竭力让自己不要露怯。
秦沐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这样的距离就已经让她手心里全是冷汗了。
沉默太久,就在她要撑不住的,秦沐终于开口,“我过六七日就要离开。”他没有给柳绾绾松一口气的机会,凉凉道:“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要!”柳绾绾心下一慌,想都没想就拒绝。
她的抗拒让秦沐神色冷了下来,“我不是在给你选择。”
柳绾绾咬紧了唇,她怎么忘了秦沐是什么脾性,她这样一口回绝,他更不可能放过她。
“……秦大人。”柳绾绾让自己不要紧张,放缓了拔尖的声音,试图再与他周旋,“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声音发了颤。
“我怎么对你了。”秦沐垂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是在报恩。”
柳绾绾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用你报恩,你也不能逼我!”
他看着她,狭长的眼眸内神色不明,柳绾绾心里愈发慌了,秦沐言辞冷讽,“七日,我给你时间考虑自己跟我走,不然……你看我能不能。”
秦沐站起身朝她走去,柳绾绾立刻向后退去,避之不及。
空气一瞬间凝结,秦沐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她,柳绾绾垂着眼睫,看似是怕了,实则一直再看该往哪里逃。
秦沐呵了声,终于离开。
门还在发出吱呀的声响,柳绾绾看着他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
……
谢承从黎苍郡回来已经是深夜,他把谢蕴清叫到书房。
一室寂静。
谢蕴清站在屋内,谢承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人陌生人,额间的青筋暴起,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沉痛盛怒都表达不了他此刻的心境。
谢予安跟他说他不信,他四处打探托人,打听到柳公子身患腿疾的时候他依然不信,直到再有人说他身边还有一个瞧着痴愣愣的女子时,他才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