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不卑不亢,“若伯父不答应,小侄便长跪不起。”
谢予安面色肃冷的在外头冷眼看着屋内的情形,他这头才被退亲,谢蕴清就立刻求娶,是早早就盼着这一日了吧!
苏语凝急红了眼,却又挣脱不开,只能摇着苏谕齐的手,“爹爹,清清腿疼,他的手也出血了,你让我去看看他。”
“妧妧,我没事。”谢蕴清朝她浅浅一笑,“时辰不早了,你也一定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闻言苏谕齐铁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冷哼道:“你愿意跪就跪着吧。”
说罢,就拉着苏语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叶柔神色复杂地朝谢蕴清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搀扶上苏老夫人道:“母亲,我扶你去歇息。”
苏老夫人摇头叹气,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仿佛一息间苍老了许多,连背脊都弯了下来。
屋内苏家人都散去,顾氏上前去扶谢蕴清,“快起来。”
谢蕴清拨开她的手,“母亲不必管我。”
顾氏就是猜也猜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了,急怒道:“你是还嫌事情不够乱?非要在这时候提?”
谢承怒喘着气,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谢蕴清语调平缓:“再知道不过了。”他轻抬眼皮,“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谢承身形一晃,用手撑在一方高几之上,恍惚之间仿佛当年之事又历历在目,愧疚铺天盖地的袭来,好半晌才道:“……随你。”
苏谕齐将妻女带去了书房。
他看着女儿,心里反复措辞之后才道:“妧妧,爹有事对你说。”
苏语凝眼睑垂泪,嗓子颤哑的厉害,“爹爹,我想先去看清清。”
她满脑子都是谢蕴清跪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的样子,还有手上的血,不可以的……他的腿伤会受不了的,苏语凝想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苏谕齐:“爹爹别让他跪了。 ”
苏谕齐不想女儿满口提的竟然都是谢蕴清,丝毫没有过问谢予安的事。
“不是爹爹要他跪,是他自己要跪。”
这两个混球一个比一个出乎他的意料,谢蕴清竟还想用下跪来威胁他嫁女儿,简直是笑话。
苏语凝道:“那爹爹答应他,他就会起来的。”
“你可知他求的是什么?你放心,爹决不会再让你与谢家扯上关系。”苏谕齐只当苏语凝什么都不懂。
他的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他也能养着她,让她永远欢喜无忧。
“我知道的。”苏语凝越是着急就越是语无伦次,磕磕绊绊道:“嫁给清清,不要嫁给鱼鱼。”
苏谕齐呆了眼,“妧妧不可胡说。”
“没有胡说。”苏语凝绞尽脑汁想要跟苏谕齐证明,“清清好,对我好,我要嫁给清清。”
叶柔身子都晃了晃,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头来,阴差阳错,竟然是他们硬拆了鸳鸯,牵了一根错线。
她将女儿揽到怀里,安慰道:“妧妧别急,你爹爹是在考验他,只要过了考验就会让他起来了。”
苏语凝仰起迷茫的小脸,“那要考验多久?”
叶柔语窒了一瞬,朝苏谕齐看去,“妧妧问你呢。”
苏谕齐脸一黑,气恼妻子的胡乱应诺,他可没准备给什么考验,他压根儿就不会同意,与弟弟退了亲转而嫁给哥哥这成了什么?简直荒唐。
苏语凝将一双湿漉漉的雾眼转到了苏谕齐身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求道:“爹爹考验快些成吗?”
她真的很担心清清。
见女儿满心惦记着谢蕴清,苏谕齐是又气又不舍,反反复复了几次还是没能硬下心肠来,只能先不做表态,“你先去休息,爹爹会考虑的。”
叶柔拍了拍苏语凝的箭头,“听你爹的话,快去吧。”
方嬷嬷进来将人半哄半劝的拉了出去。
“柔儿,你怎么能与妧妧那么说,她不得听进去。”就算再恼火苏谕齐也不舍过多责备妻子,只是严肃了声音。
叶柔思绪恍惚地看向苏谕齐,“你有没有看到今日谢蕴清戴在身上的平安扣。”
苏谕齐皱眉想了一瞬,刚才谢蕴清跪地的时候,他似乎是看到他腰间有一块平安扣。
叶柔神色哀切,抬手拭了拭眼尾,“那是从前我与映凝口头说定两人亲事时送给她的……那时妧妧都还没出生,蕴清也就四岁的模样,他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们从来没有顾虑过谢蕴清,连她也认为孩子还小不会记得那时的戏言,叶柔心口钝痛,那时的谢蕴清已经遭受了那样的变数,而他们却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给他,妧妧就是他的希望。
“当初我就不该听了你的,将妧妧许给谢予安。”叶柔抬手掩面,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坚定下去。
苏谕齐沉默了下来,那时候谢蕴清亲眼目睹母亲遭人残害的画面,整个人都一蹶不振,而且连郎中都说他或许永远都站不起来,他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将女儿许给他。
苏谕齐还是冷静的,他思索一瞬后道:“妧妧从来也没有说过像今天这样要嫁给谢蕴清的话。”
他招了下人进来,“去将伺候小姐的月儿叫来。”
月儿垂着头走到书房内,屈膝道:“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苏谕齐声色俱厉:“你日日与小姐在一起,却连她与谢蕴清之间的事都不知道?”
月儿心里一紧,直直地跪了下来,结巴道:“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