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旌说:“祖父也是盼着你成才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让你去上学的。”
何云旗还是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而且,祖父年纪大了,云泽还小,有我留在家里,你们在国外求学也能安心。”
这倒是大实话,若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后院的陶氏又是个糊涂的,他心中还真的挺担心的。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个心怀宽大的人,小小的杭州城是盛不下她的。
见劝不听她,何云旌就去找了何老爷子。
何老爷子年纪大了,对家的眷恋更甚以前,他从孙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但他舍不得小孙女,只说:“云旗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有自己的主张。”就当是他自私吧,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何云旌也是无语了,但两人都没这心思,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已经到了年底,家里从进了腊月就开始筹备过年的事情。以往都是主母办的,可今年却有些不同。
原因就在于上次何惠馨出国需要银钱的事情,陶氏推辞家中银子不多不肯拿出钱来,所以何明哲亲自查了一下家中的账目,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查出了不小的问题。数目不算很多,但这种事情在何家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做的人也一目了然,没有悬念。
何明哲恼怒,但为了何云泽的面子没有发作,当初他就想让何云旗管家的,但何云旗学业太重,没有时间去管理家中琐事,如今何云旗放了假,正好有闲暇的时间来管事了。
于是何明哲对陶氏说:“云旗年纪也大了,以后也是要嫁人当家做主母的,不能不会管家,你是做母亲的就教教她,日后出了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这是委婉地说法,夫妻两个其中的缘由心知肚明。
于是,何云旗刚打算出去疯玩两天,就被一大摞的账本砸晕了。
她心中烦躁,做事也就雷厉风行起来。她在书塾学的知识可不是白学的,三下五除二就将厨房的本里的问题揪了出来,将账本扔在管事妈妈面前,训斥道:“你也是管事管老了的,还有脸拿这样的账本给我看?谁都知道厨房油水大,可一看看这物价,夏天的时候莲藕贵那是因为少,到了冬天莲藕算是时令菜,竟然跟夏天一个价格?你这是蒙我们不知道外边的行情呢?来人,将她拖出去,查没家产,将一家子都赶出去!”
这一番发作,吓得下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再不敢糊弄了。
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更是心惊胆战,生怕被自家小姐揪出来扔出去,如今外边天寒地冻的,没了安身之处,一家子都要冻死饿死啊。
何云旗拿厨房开刀,也是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最大,用厨房杀鸡儆猴最有效,对于其他的人那是恩威并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下边的勾当,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来试试。这次就算了,若是被我发现了谁还敢如此做,就别怪我不客气!”
下边的人都喏喏口称不敢,这个小姐可是个六亲不认的,谁敢惹?又不是活腻歪了。
坐在一旁的陶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不说她没有发现账面上的问题,单就下边的人贪污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水至清则无鱼,她都是对人拉拢居多的,这些都是家里积年的老人,连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谁知道这位大小姐上来就碾压,一点儿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这就是底气。
第69章 我的婚姻我做主
等人都退下去了,陶氏开口劝道:“虽然这些下人有时候会糊弄主子,但也不能如此这般直接发落啊,管家不是判案,黑是黑白是白的,纵然他们有错,你也得软和着点,若是他们心怀怨恨,给你使绊子,你当如何?”
何云旗十分不理解陶氏的想法,“咱们家向来宽厚,并没有说他们是奴籍就苛待他们,但在其位谋其政,他们身为家中的管事,每个月还拿着不菲的月例银子,做好份内的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若是他们觉得钱不够花 ,完全可以跟我提,若我觉得理由合理,自然会涨他们的薪水,但这不是贪污的理由。”
何云旗说的句句在理,将陶氏噎得直翻白眼。在她眼里,这就是官家小姐与生俱来的底气。
而在何云旗看来,这就是很简单的雇佣关系,你不行,有的是行的人,没有了张三还有李四,何必向做错事的人妥协。
陶氏呕的不行,飞柳劝道:“大小姐不过是暂时管家,先让她施展拳脚一番,等过了年还不是夫人您掌家?”
“我难能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以前的何云旗平时与她维持着淡淡的关系,先现在这种直接对着干,还是头一遭。
“要不,让那些人最近安分一些,等以后再说?”
陶氏点点头:“只好如此了,让他们打扫干净,别露出尾巴来。”
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经营的,何家后院只有陶氏一位正室夫人,下边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所以她也拉拢了不少的人。若是其他人家的主母,拥有如此干净的后院,恐怕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可矛盾的中心就在三个孩子不同母,前面的两个的亲生母亲恐怕都投了胎了,后边的这个的母亲是个实权派,选择哪一方,一目了然。
只是出现了这件事之后,有些人的立场就没有那么坚定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前边两个都是有出息的人,兄长过完年不日就要出国留学,回来了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做妹妹的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杀伐果断不似常人,而小少爷还没有正式入学,目前看不到前途,就算是有前途,前边的两个早就成人了,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是以,不等过完年,底下脑子清醒的人就转过弯来了,做事也越发上心,恨不能天天去大小姐跟前刷存在感。
何云旗也不是小气的人,有罚自然就有赏,到了除夕那天,对做得好的大加赏赐一番,其他做的寻常的,也有一个开年红包,整个何府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没有一个人不夸的,连之前说何云旗性子暴戾的,拿着她给的红包,也不再好意思说人的坏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连何明哲都说:“这孩子以前不觉着,现在真能感觉到长大了。”
“是啊,这孩子翻年就十一岁了,的确不小了。”
这边父子两个感慨着,陶氏却有口难言,以往她也会在年底的时候发红包给下人们,只是包的钱却没有何云旗包的多。
“哪里都有她,往年不过是包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今年倒好,一下子发两个月的月例银子,惯会收买人心!”陶氏气得心肝疼。
飞柳觉得这些天就没有干别的事情了,只劝解自家主子就废半天的功夫,“她不过是个孩子,以后嫁了人出了门子还能越得过夫人您啊?”
“她开了这个头,以后这标准降下来,受埋怨的不还是我?”
“小姐不也说了,并不是谁都能拿两个月的月例银子,有的人不好好干不是一问没拿到?我去账房看了一下,今年发的红包跟去年也差不多。”
陶氏也知道花出去的钱并不比往年多,甚至总的花销比往年还要剩下一些,但她心里就是不忿。自从何惠馨那件事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失去了平日里的平常心,一遇到何云旗的事情就忍不住发火。
飞柳再接再厉:“连老爷子和老爷都夸呢,您不妨顺着他们,让他们心里舒坦了,以后再图谋别的也好说不是?若是为了这个惹老爷不高兴,恐怕得不偿失。”
说到这个,可算是说道陶氏心里了,虽然这些天何明哲去了她的屋子,但两人之间还是淡淡的,之前的亲密早就不复存在,她软话也说了,也赔礼道歉了,丈夫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她知道,夫妻的感情不能再坏了。
“夫人跟老爷只见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小姐了,如今只要能跟大小姐的关系修复了,您跟老爷的关系也能好很多。”
“你说的有道理。”陶氏低着头捏了一颗瓜子,并不往嘴里送,“既如此,你去将我匣子里的那只玉手镯赏给大小姐,就说是对她这段时间管家的奖励。”
见陶氏想开了,飞柳高兴地亲自将东西送到了何云旗的房间里。
何云旗接到后,规规矩矩地道了谢,然后随手放进了首饰盒子里,她从来都不带首饰,连耳洞都没有打一个,平时上学带不了,休息的时候读书写字也嫌这些东西累赘,无论是谁给的,都一律都是丢进盒子的待遇。
书墨还跟秋香低嘀咕:“夫人这是怎么了?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平日里可是小气的很那。
秋香拍了一下她的头:“主子的事情你也敢说,小心被主子听见了打一顿撵出去。”
“我们不是私底下说嘛,还能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