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碧草不耐烦地说:“我只给你们一刻钟的考虑时间,若是现在已经下了决心回何家,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行礼了。”
当即有几个人奔回下人房去收拾行礼,生怕他们家小姐扔下他们不要了。
剩下的人都在观望,何惠馨也不着急,让人去门外叫候在外边的何家家丁。
陆陆续续有人回去收拾行礼,留下的大部分是已经成亲的,有的是嫁了谢家下人,有的是娶了谢家下人,一时间倒是难住了。
炸开的不仅是二院的人,正院的谢老夫人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你说什么?她说要和离?”
下人回道:“二夫人说已经和离了。”
“什么时候和离的?我怎么不知道?走!我们看看去。”说完,带着一帮人气冲冲地往二房赶去。
尹氏也顾不得嗑瓜子了,扔下手中的瓜子,也顾不得洗手,匆匆往二房赶。婆媳两个在二房院子门口碰到了。
“母亲,您也来了,弟妹不是发疯了吧?”尹氏问。
谢老夫人烦躁:“我怎么知道!”
等她们进去的时候,碧草已经开始发卖身契了,边发边说:“小姐念在主仆一场,一人再发五两银子。”
那些人本来还忐忑不安,等听说还有银子拿,个个跪在地上感念何惠馨的恩德。虽然谢家的日子并比不上何家,可是他们现在拉家带口的,实在无法割舍。
“何惠馨!你在干什么!”谢老夫人怒火冲天,忍不住大声斥责。
何惠馨站起来,行了一礼:“谢老夫人安好,我与令郎已经和离,这次上门是来取嫁妆的。”
从别人嘴里听到,跟从当事人口中听到,是两种感觉,谢老夫人气得只揉心口:“你说和离就和离了?我儿子可没有同意。”
何惠馨也不恼,从袖子里拿出和离书递到谢老夫人面前,说:“令郎昨晚在万花楼写下了和离书,还按了手印,这上边还有官府的官印,我们和离已经是事实了。”
第44章 夺门而出
谢老夫人自然不信,伸手就要拿过那张和离书,却被何惠馨躲过去了:“谢老夫人还是小心这些,要是弄脏了弄破了,这责任算谁的?”
而谢老夫人心中的确冒出过这个想法,但嘴上却不会承认的,“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我还说你是伪造的呢,你哥哥在衙门当差,造个假还不是个小事?”
“令郎写这份和离书的时候,万花楼的姐儿们可都是见证人,不如谢老夫人去万花楼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谢老夫人脸涨得通红:“我儿子是不会和离的,只要我家不承认,你就还是我们谢家的儿媳妇?”
何云旗说:“谢老夫人说这话好生没理,官府都盖了官印,您说您不认,有什么关系吗?”
“你个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你们何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指桑骂槐。
何惠馨和何云旌正要将何云旗护在身后,谁知道这小丫头往前迈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甜美灿烂:“我们何家教养女儿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任由外人欺负而不吭声,若老夫人有女儿的话,是不是也这样教导?”
谢老夫人没有女儿,但尹氏却是有女儿的,尹氏虽然不赞同何云旗出头的做法,但却是赞同她的说话的,自己生的女儿怎么舍得她去了别人家受委屈?
谢老夫人一噎,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难道她要说受了委屈也是自己活该吗?
“可身为媳妇就应该相夫教子,贤良淑德!”
“难道我姑姑就不够贤良淑德吗?若我姑姑不够贤良,这一屋子小妾是怎么回事?”被她指到的小妾们具都缩了头。
“若我姑姑不淑德,我姑姑的嫁妆又去了哪里?谢家爷爷为何要赔偿给我姑姑这些东西?”
何云旗指着院中的一溜箱笼说。
这些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谢老夫人急得不行,却又说不过何云旗,只好耍无赖:“这事你们何家说了不算,等我们家老爷子回来了再说!”
何云旗哪里还等的谢道回来,好声好气地劝道:“老夫人,我们两家也是通家之好,这夫妻缘尽,何必闹成冤家,反目生怨对我们两家谁都不好。再者说,就算是谢爷爷在,也不能无视这和离书,怕是当场就承认了吧。”
谢道的性格,还真如何云旗所说,谢老夫人是他的枕边人,对他的性子了解的更透彻。
见无计可施,谢老夫人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
见婆婆气势下去了,尹氏着急了,她偷偷扯了扯谢老夫人的袖子:“母亲,人可以走,嫁妆不能走。”
谢老夫人一振奋,可不是,既然和离书已签,那也得让她光着身子出去,不然谢家人财两失就亏打发了。而且她相信,何惠馨急着出门,肯定不会给她们太多纠缠的,那将嫁妆留下的胜面就大很多,就算不能留下所有,也能留下大部分。
“何惠馨,既然你非要和离,我们谢家也不强求,你走了我自然能给我儿子聘一个黄花大闺女,可和离是你提出来的,所以嫁妆留下,你走人。”
何云旗无比庆幸昨天让谢子浚写下了归还嫁妆的条子,不然事情还真有些说不清。
这边厢,何惠馨已经拿出了条子,说:“这是令郎写下的归还嫁妆的条子,老爷子和令郎都已经答应了,难不成谢老夫人和谢大夫人要赖账不成?”说完,还瞥了尹氏一眼。
尹氏被看得心虚不已,身子往谢老夫人身后缩了缩,小叔的房里事可不是她做大嫂能掺和的。
“我说留下就得留下,难道你硬抢?”谢老夫人已经开始耍无赖了。
“看老夫人说的,这朗朗乾坤,我们何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不会干出硬抢的事情,可若是我们连自己的东西都拿不走,也不是我们何家的做事风格。”何云旗虽然人小,但气势不小。
其实这种事该陶氏这个做嫂子的出头的,但她见和离成定局之后,就借口管理家中琐事为由走了,而让何惠馨自己跟谢老夫人撕的话,等事情传出去不定会被长舌的人怎么说,若谢老夫人有个好歹,这屎盆子就扣自己脑袋上了,倒不如她一个小孩子出面的好,别人要嚼舌根,顶多说一句性子厉害就罢了。
谢老夫人还在滔滔不绝,中心思想就是何惠馨先提的和离,就没有资格要嫁妆,可自古以来,嫁妆就是女子的私产,别说是和离了,就是休妻也要客客气气地将嫁妆退回去了,她这出先提就净身出户的说法,倒是跟后世的离婚有相似之处。
何云旗站了听了一会儿,见她还絮絮叨叨,最后忍无可忍,凑到何云旌耳边说:“哥哥去外边让家丁们在二门等着,我们这就出去。”
何家从来没有这种污糟事,何云旌还是第一次听到泼妇吵架,而且吵架也是单方面吵,一直都是谢老夫人自己演独角戏。
谢老夫人还在说的陶醉,何云旗见哥哥在人群外打了个手势,就知道人已经传了信出去,于是她一声令下:“何家的仆役们,将姑奶奶的嫁妆抬上,我们打道回府!”
仆役们得令,将自己的包袱放在箱笼上,轻的箱笼就两个人抬着,重的就三四个人抬着,闹闹腾腾地往二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