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他帮忙的补习的成果,七海建人还是被震惊了。
“……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交给你了的。”
即使不甘愿,七海建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论学习,他再怎么熬夜苦学,也跟不上猫泽飞鸟进步的节奏,再让他教她纯粹就是耽误她的时间了。
而且,她现在的成绩,也不需要什么补习了。
听到他的话,猫泽飞鸟怔住了,“哎?你不帮我补习了吗?”
“嗯。”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不懂的问题啊!”猫泽飞鸟提高了声音,她扭过头,望向坐在身边的金发少年。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阳光下,少年的目光近乎平静的望着前方,苍白的脸色就像是古希腊的大理石石雕一样,如同雕刻,下颚和肩膀已经初显了男人的线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而显得有些冷淡。
猫泽飞鸟望着他,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自作主张要给她补课的是他,非要她每天都在这里等他的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突然的说不补课就不补课?
开始和结束,都是他说了算吗?
“你在生气?”
七海建人打量着猫泽飞鸟的脸,猫泽飞鸟立刻别过脸,垂下睫毛,望着地面,“没有。”
……一定是在生气。
和她相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七海建人见过的她脸上最多的,就是这样眼眶微红咬着下唇的表情了,就像下一秒就要咬人的兔子一样。
“你在生气。”这一次,七海建人用了肯定的语气,金发的少年沉默了几秒,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拉了拉女孩的辫子,“你为什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去好了!”猫泽飞鸟气鼓鼓的夺回自己的发梢,拍拍裙摆,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回,七海建人极其有先见之明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一生气就掉头就跑,像兔子一样,这一点七海建人也已经熟记于心了,虽然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让她跑掉的话,之后想要找她解释,就很难了。
“松手!”猫泽飞鸟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我要回家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七海建人追根究底。
“我没有生气!我要回家了,你不给我补课,我还在这里干什么?”猫泽飞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去找能教我的人去,不劳你费心了。”
她嘴上凶巴巴的说话,表情却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七海建人感觉脑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一瞬间似乎明白猫泽飞鸟为什么生气了,可是那种感觉只有一瞬,很快他又陷入了理解不能的茫然。
“你明天还回来吗?”
七海建人松开了她的手腕,凭借本能问出了口。
猫泽飞鸟低下了头,一声都不吭,咬着嘴唇将文具一样一样的塞进书包里。
“我明天还在这里。”七海建人望着她的头顶。
“还在这里等你。”
他一字一顿的说。
-----------【津轻口音】--------------------------
“我不要茶发,不要梅发,不要白色的发――”
“等一下。”七海建人叫停。
正捧着书干巴巴的朗诵的猫泽飞鸟停了下来,不解的望向正环抱着手臂的七海建人。
“茶花,茶――花。”
七海建人坐在猫泽飞鸟的面前,清晰的发音。
“茶……茶发……”
“不对,是花――花。再来一遍。”
“发,发,fa――”猫泽飞鸟张开嘴,望着七海建人,努力的做着口型,“发,茶发……”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正确的音,窘迫的脸颊通红,眼睛湿润,小声的重复,“茶……茶发……”
七海建人没有叫停,她就仍旧和那个一直发不出的音僵持着,不停的小声念着,捧着书满脸通红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暂停了补课之后,七海建人就开始教猫泽飞鸟东京话,她因为自己的口音自卑不已,哭了好几次,甚至到了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地步。
然而,教她东京话比帮她补课难多了,猫泽飞鸟在学业上一点就通,堪称帮辅导老师省事的天才学生,但是一到纠正口音的问题上,她似乎又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幼稚园小朋友,呆愣愣的重复了半天,硬是发不出正确的音。
虽然七海建人觉得她的津轻口音非常可爱,根本没有必要纠正,但是她连他的名字都念不出来,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他的名字【建人】中的建(ke)恰巧就是猫泽飞鸟读不出的读音中的一项。
她的方言体系中,(ke)和(ki)就是同一个读音,当七海建人知道猫泽飞鸟一直以为他的名字是【七海金人】(nanami kinto)的时候,几乎两眼一黑。
他那么郑重其事的向她自我介绍,似乎都成了笑话,猫泽飞鸟那个时候那副迷迷糊糊,还不停地点头的样子,原来是根本就没有听懂。
“发,发,发……”猫泽飞鸟还在可怜巴巴的重复。
“先休息一下吧。”眼见一时半会,她是发不出正确的音了,七海建人只好叫停,“不用这么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