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推开围在他身旁的舞女们,斥道:“去去去,休要乱说,我不过是偶尔来喝喝酒,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怎就变了味道呢。那些有的没的,你们更是别胡说。”
不过,他自己一提喝酒,也立即暗道了声糟糕,这三个兄弟可别又灌他酒喝,他真的喝不下了,现在是只要想想那味道就犯恶心呢。
不等三兄弟开口,他立即沉着脸道:“出去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了,别来打扰我们。”
这些舞女们诧异地面面相觑,另外三位公子倒是各有千秋,但她们在风月场上也算是老手了,谁是什么心思自然看得清楚,那三位公子,可是近不得身的。
一眼看去,也不是冲着她们这些人来的。
舞女们福了身,就要老实地退下。
沈绎这时终于抬了眼,他道:“各位姑娘不妨再想个舞蹈吧,也不用离开,就在外面候着,说不得一会儿就得进来助兴呢。”
舞女们瞧着沈绎,害羞地低了头,这才有序离开。
环顾这房间一圈,沈绎突然笑了,他一笑邓兴贤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瑞春坊确实有让兴贤流连忘返之处,美酒佳肴我们能带着兴贤吃喝个遍,可这红楼绿舞要如何?”沈绎眯起眼睛,笑意未达眼底,“不如,沈家为兴贤再造一座瑞春坊如何?
“就建在邓氏宗宅里,也好圆了兴贤亦歌亦舞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结束这段剧情,进入新副本啦~
第50章 、沈府4
邓兴贤被灌了一天的酒, 不论是□□还是精神, 都有些怕了眼前这三人了。
他又知道沈家人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也没了心思和他们对着干, 此刻沈绎再说出这话, 他咬了咬牙, 决定服软。
早些年, 父亲对他还颇为严厉,总是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后来成了婚, 父亲对玉芸十分信任看中, 有了妻子, 反倒对他不那么苛责了。
后来,他有了女儿, 却迟迟生不出儿子, 父亲着急, 母亲更是急不可耐。
婚后生活……不提也罢。
随着子嗣问题成了母亲的心头病, 他的生活倒是过得随意自在起来了。
饮酒作乐终究是人生一大美事,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绎当年和他妻子苏茗雪为了能够在一起,一个不顾家中反对依然要嫁,一个抛弃将军职位毅然做了文官。这事到现在邓兴贤也不能理解,别人嘴里都道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花街上的歌妓舞女提起这事,也是满脸艳羡。可在邓兴贤看来,沈绎不过是一根筋, 不懂得享受人生在世的乐趣罢了。
但即便他看不起沈绎,却也不敢表现分毫,这三兄弟中,他最怕这人,年少轻狂,他去爬过沈府的后院墙偷看沈玉芸,曾被沈绎抽过一顿鞭子,此刻这鞭子仍摆在沈定的面前。
他理了理头绪,这才冷静开口道:“大哥息怒,近段时日家中事情繁多,我实在有些烦闷,便到这瑞春坊喝了几次闷酒,并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大哥和二弟三弟的意思我明白,兴贤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哥二弟三弟能原谅我一时糊涂。”
沈充咧嘴笑了一下:“姐夫,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我们三兄弟对你掏心掏肺,你和我们说话却总这样冠冕堂皇呢,看来还是这酒喝得不够痛快啊。”
邓兴贤登时脸色一变,立即道:“怎么会呢,我对三位兄弟也是当成亲兄弟来看的,我们自然是一家人的,哪有假情假意一说。”
沈绎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慌乱,冷冷道:“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口中那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如给我们说说,看看和我们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看来这几人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邓兴贤此刻就想要回家,沈府的三个儿子各个身手不弱,他一个文人如何能抗衡,如今就暂时顺着他们好了。
邓兴贤垂眸,半晌低声道:“我知三位兄弟还在为那日醉酒之事心中郁结,这事我确实出格了,对玉昭过于无礼了些,改日我定登门,亲自向她赔罪。”
他见沈家兄弟都不说话,只得补充道:“如果兄长和两位弟弟还不能消气,就算是打我一顿,兴贤也不会说半个字。”
沈绎望着他义正言辞仿佛下了莫大决心一般的脸,笑了起来:“还有呢?”
“还有?”邓兴贤皱眉,“大哥的意思是……”
那就是他说的事情和沈绎所在意的不是一个,那还能有什么?
沈充道:“姐夫不如慢慢、仔细地在再好好想想。”
他们如此步步紧逼,邓兴贤满头雾水,除了这事还能是什么,他何曾主动招惹过这三个煞神,还能把他们怎么着?
他左思右想,突地灵光一现,莫不是……
邓兴贤急忙起身朝着对面三人揖了一礼,诚恳道:“我知道大哥所言何事了,前些日子凤冠那事,兴贤当时和大哥所说的话并不是推脱之意,不是邓家不想帮沈家共渡难关,而是这事确实难办……”
“绾妹虽然升为了贵妃,但宫中关系错综复杂,又有皇后时刻盯着她,她一步都不敢有差池,这事如果她开口帮着求情,说不得会有人抓住机会从中作了文章,反倒是害了二弟,也害了我们两家呢。”
他此刻说话才有了那么一点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随后又谨慎道:“再者,当时谁也未曾想到,玉昭妹妹会有那样神奇的本事,我那时也是好心,才会劝说大哥去找安郡王求助。沈家和邓家乃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会幸灾乐祸袖手旁观呢,实在是当时想不到好的办法。”
冷冷的视线刺得邓兴贤不敢抬头,但他却也觉得自己说得没错。那个时候那种情况,谁去扶沈家,怕是都得惹一身麻烦,父亲母亲的顾虑不无道理。
这下子,他把该说的,该表的态,都摆出来了,他们总没话说了吧。
谁知,沈绎却突然道:“你还是没有明白问题所在。”
邓兴贤一愣,抬头对上沈绎冰冷锐利的目光。
“凤冠之事,我沈家既没有寄希望过你邓家,也没有想过让你家那位惠贵妃帮着求情,这话要从最开始说起,我沈家与你邓家结亲,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依着谁靠着谁。”
沈绎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我问你做错了的地方,不是在说妙妙,也不是让你向沈家赔罪,你对妙妙无礼,这歉道不道,与妙妙来说,也无关紧要,你最需要道歉却一直被你无视的人,是玉芸,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邓兴贤面色一僵,沈绎却对他满眼彻底的失望,直呼他的名字:“邓兴贤,你是不思进取还是自甘堕落,那是你父母应该操心之事,光耀邓家门楣,也是与我们毫不相干之事,但你娶得是我沈家女儿,你扪心自问,这几年来,你是如何对她的,你到底够不够格做人家丈夫。”
楼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唯有这房间内,气氛沉重,落针可闻。
邓兴贤皱着眉,将沈绎刺耳的前言忽略,只听着后面这句,反驳道:“大哥如果说这话,我真是没什么头绪了,玉芸在邓家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我,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何时苛待过她,别的我不敢说,作为他的丈夫,我倒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姐夫想说的怕不是这话吧。”沈充接过他的话,冷冷道,“你想说,我大姐在邓家享着清福,却没有给你生下个儿子,单是她这罪责,你无论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是将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府中,都问心无愧了?”